慕秋寒擡手撫了撫有些發悶的心口,略微緩了一口氣。
她看着商凝夜清冷的背影,一時間竟然想不明白,她究竟把自己當成了什麼。
她不再理會商凝夜,而是轉頭朝向花剛烈所在的方向。
冷羿果然沒來。
也好。
“此次戰況如何?”她負手問道。
談論起此事,花剛烈頗有幾分興奮。
“多虧了君上帶回來的地圖和破陣的法門,此次出征傷亡不大,收獲卻頗多。”
他朝着藏書閣的方向昂了昂頭。
“仙宗的人走得匆忙,很多東西來不及帶走。我在這閣中發現了魔域早年間遺失的幾部功法。興許還有更多,但來不及細查,索性便讓人将這裡給搬空了。”
慕秋寒嗯了一聲,又問,“可有發現仙宗的那幾個老鬼?”
提及這群讓她身死道銷的人,慕秋寒面色微沉。
花剛烈一時間沒聽明白。
“君上說的是誰?”
慕秋寒冷冷一笑。
“還能是誰?自然是前次率兵攻打魔域的那幾個。”
花剛烈聞言,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們?”
“君上的意思是,他們還活着?!”
“沒死。”慕秋寒冷聲道。
花剛烈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君上前次以渡劫期的修為自爆了丹田,他們竟然還能再活?難不成他們也同君上一樣,另有機緣?”
“算是。”
慕秋寒淡淡道,隐去了其中商凝夜的作用不提。
她頓了頓,又說,“那幾人現如今大概是半死不活的狀态,仙宗的人不可能捎上他們,隻怕是藏在某個秘境之中。讓冷羿率人去找。”
“君上,你……”
花剛烈聞言,瞳孔微震。
他雖不及冷羿的腦子聰明,但也絕非是隻會動用武力的傻人。
他早已猜出了冷羿前次的所作所為。
如此情形,君上怎麼還敢信任他?
花剛烈蹙着眉心,“還是讓我去找罷。”
慕秋寒沒有理會。
“你告訴冷羿,找到那幾個人,從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還有,給巫靈傳信,問一問我前次讓她辦的事情現下如何了。若是辦妥了便速從妖界回來,不必再等我去。”
花剛烈領命。
他取出懷中那枚大将軍令,給巫靈傳信去了。
慕秋寒安排完了這一切,情緒稍微和緩了些。
她本欲再試着勸一勸商凝夜,哪知那人卻冷冷的瞪着她。
商凝夜看向她的眼神中含着很多情緒,讓人瞧着心驚。
慕秋寒從中讀出了震驚,失望,憤恨,最為濃重的竟然是悲傷。
商凝夜亦瞧見了她的視線。
“你究竟還要做些什麼?”
商凝夜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穩。
慕秋寒方才說話的時候并未刻意避開她,商凝夜聽完了全程。
一想到是慕秋寒将宗門的地圖交給了魔族人,是她教給他們破開護山大陣的方法,是她讓魔族人攻來的。
甚至,她還要派人去殺掉她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長老們。
興許,她還想要毀掉整個宗門!
商凝夜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強烈的負罪感。
她無顔面對已經逝去的師尊,無顔面對這破敗的宗門,更無法面對眼前的這個人。
她伸手捂住了臉,喃喃的低語着,“我怎會信了你……”
“我怎會……救了你……”
慕秋寒轉身的時候眼中本是噙着一絲笑的,但商凝夜的眼神讓人心下發冷。
她漸漸收回了所有的情緒,神色也越發的淡漠。
待聽清了商凝夜在說些什麼,慕秋寒的眼神終于凝成了冰。
她攥緊了掌心,臉色鐵青。
“你後悔了?”
商凝夜并未吭聲,她隻是捂着臉,沉默的流淚。
這簡直比親口承認還要讓人惱火。
有那麼一瞬間,慕秋寒甚至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
但她隻是深吸了一口氣,生生偏開了頭。
花剛烈本想回禀巫靈傳回來的消息,但他注意到眼前的這一幕,于是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開口觸了慕秋寒的黴頭。
君上這個樣子,一看就是惱怒極了。
他隻好将眼神暫時放在遠處的一片樹林裡,哪知這一看,卻瞧出了問題。
“是誰!”
花剛烈高喝了一聲,與此同時,一道魔氣毫不留情的朝着那個方向揮了出去。
冷弈若是還敢再有弑君的念頭,今次便同他徹底決裂了吧!
花剛烈這樣想着,卻不料,從那林中走出來的人卻并非是冷弈。
那人一席紅衣,以衣袖遮掩住了面部,輕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