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至,殿中終于出現了那一身喜服的新娘。
來人被一左一右的侍女攙扶着走進殿内,一襲大紅色的批帛如鳳尾一般垂綴在她的身後。
新娘的頭上被一張火紅的蓋頭遮住了,半點都瞧不見她的容貌,隻能瞧出蓋頭之下那高高盤起的發式。
大約是因為看不見腳下的路,新娘行得很慢。
在經過商凝夜近前時,她似乎頓了頓。
畢竟是曾經朝夕相處過數百年的人,商凝夜雖然瞧不見蓋頭之下那女子的容貌,但是她卻很快從那些濃重的脂粉味中辨認出了那人的氣息。
是初雪!
竟然真的是她!
商凝夜此刻終于證實了為何自己與那位妖聖白展素無交情,對方卻指名點姓要邀請自己。
果然是因為初雪的緣故。
商凝夜此前從未見過初雪化為人形的模樣,因而多看了她幾眼。
然而便是這幾眼,讓她發現了新娘的不對勁。
初雪一身火紅的喜服,從上遮擋到下,原本是什麼也瞧不見的。
然而當她邁開步子的時候,那纖細的腳脖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露了一小截在外面。
商凝夜正在細細的打量初雪化形之後的模樣,隻一眼,她便瞧見了那偶然之間露出來的腳踝之上束了一隻不大不小的鐵環。
這鐵環的外觀雖然看起來同她之前戴過的那隻差異挺大的,但是材質卻俨然便是她初去魔域之時,慕秋寒用來鎖住她周身靈力的那種玄鐵。
怎會如此!?
難不成這場婚宴裡,作為主角之一的初雪竟然是被人逼迫的麼?
她被白氏一族的人抓回來,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商凝夜身處一衆賓客之間,面上不便顯露出任何的情緒,但是心下的念頭卻已經飛速轉了許多圈。
她嘗試着給不遠處的初雪傳音,然而對方的周身似乎被下了什麼禁制,商凝夜的術法失敗了。
非但如此,正在禮台之上等待着迎接新娘的白展在此刻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商凝夜于是更加确定,初雪周身的禁制就是此人設下的。
她不敢再輕舉妄動,隻能耐心的等待着更為合适的時機。
終于,那冗長的禮數結束了。
新娘被率先送回了後殿,隻餘下新郎在殿前宴請賓客。
商凝夜偷偷傳音,将這一發現暗中同玄空長老說了。
她趁着一隊表演的小妖離席之時,幻化成一根枝丫,混入小妖手中的花束裡,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大殿。
與此同時,她祭出了慕秋寒給她的法器。
一個與商凝夜外表一模一樣的機關傀儡出現在了玄空的身側。
其真假程度,就連玄空本人也需仔細辨認才能分得清。
這個傀儡人是慕秋寒花重金請瑞麗閣的閣主打造的,本想着商凝夜萬一遇見危險時能夠用上,卻不曾想被她用在了此處。
商凝夜從那大殿之中金蟬脫殼出來,再想去往白展的寝宮,卻有些難了。
冰淩城與魔域是兩個極端,一冷一熱,但卻都擁有一個共同之處,那便是植株極少。
想要借着自己那奇特的身法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穿行頗為不易。
商凝夜一時間犯了難。
眼見着那幫演出的小妖們已經距離正殿越來越遠了,很快就要往宮外去,商凝夜迫不得已棋出險招。
當近旁巡邏的那隊士兵剛剛離開,商凝夜便催動了腹中的妖丹,朝着眼前的那個小妖施下了魅魂術。
幻化的那根枝丫從小妖的手中跌落在地上。
小妖被魅魂術控制,并未察覺到手裡的桃枝已有一束落在了地上,徑直跟着衆人往宮外的方向去了。
商凝夜落地以後,又從納戒之中取了一個僞裝身形的法器出來,将自己扮作那司禮官的模樣。
她昨日便注意到了,那司禮官也姓白,在這宮中的地位頗高,想必是某位“皇親國戚”。
這模樣成功的騙過了一路上巡邏的士兵。
商凝夜循着初雪的氣息找到了後殿的寝宮。
已經到了這裡,索性便再大膽一些。
她從納戒之中取了一瓶丹藥出來,模仿着那司禮官的口吻,對寝宮外那一隊護衛說,“聖王派我來給娘娘送些藥。”
那幾個護衛面面相觑,卻并沒有讓開。
其中一個頗有些狐疑的看了商凝夜一眼。
他細細打量了商凝夜一番,終是開口問道,“大人可有聖王的手谕?”
商凝夜心知慕秋寒給她的那個法器雖然能夠變換身形,但是卻無法改變周身的氣息。
為此,她特意用了另外一個法器将身上的氣息盡數遮掩了,卻不想還是引起了護衛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