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悄悄問一句……這位餘弦先生究竟什麼來曆?”
次日中午,空和派蒙剛回到工坊,就被蹲在門口的澤維爾拉到一邊問話。
剛通過錨點跑了趟璃月港的空有點摸不着頭腦,幸好派蒙的嘴永遠比腦子轉得快:“你看上沒睡好,怎麼了?餘弦呢?”
“他在休息,我……睡不着。”
熬了個大夜的澤維爾搓了把臉欲言又止,兩個黑眼圈透出如夢似幻的迷茫。
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工程師,受不了科學院的派系紛争選擇出外勤,沒跟着顧問團回國而選擇留在稻妻,初衷也不過是想搞點感興趣的研究,比如制作[映影]之類的,順帶體驗體驗異國風情也很不錯嘛。沒想到陰差陽錯被卷入[禦影爐心]的麻煩事,眼看純粹的技術問題被各方當皮球踢來踢去,升級成稻妻内部事務歸屬問題,又因為愚人衆的幹涉風險直線飙升,差個火星子就會演變成兩國沖突。
最可怕的是,被推诿牽扯的紫色大皮球,那個一直處于故障狀态的[禦影爐心]……它是真能把整個島都炸上天啊!事到如今雖然提桶跑路也符合流程,可來都來了,如果有能力解決問題的隻剩下一個人,用楓丹的諺語來說——
接受一切吧,這就是生活。
幸好水神眷顧,他不是一個人。旅行者和小精靈不僅勤勤懇懇收集各種所需材料,冒着風險潛入[禦影爐心]核心區域勘察情況獲取數據,昨天還意外帶回了一位自稱略懂工程學的青年。在對方協助下,澤維爾馬力全開,靈感層出不窮,不到一天時間就把原計劃要兩三天的工作量全數提前完成,得意之餘,曾經讀過的[奇械公]筆記自然而然湧上心頭……這一刻,前輩的光輝與他合二為一,他就是力挽狂瀾的白騎士,阿蘭·吉約丹就是他!
以上種種錯覺,在準備入睡時忽然神奇地煙消雲散——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他驚疑不定地看着窗外泛起的魚肚白。不對,統攬全局舉重若輕,每個環節絲滑流暢、簡直就像烤肉排被切好了喂到嘴邊的痛快感覺……要有這本事他哪還用跑來稻妻拍電影啊!
空和派蒙很難體會這種工科佬的微妙心态,三個人一頭霧水面面相觑,過了會空才幹巴巴地說:“餘弦是璃月人,我認識他家長輩,可以信任。”
某退休神明金口玉言、親自擔保的那種。
“聽說璃月黑岩廠也有一流的工程研發團隊,如果餘弦先生來自那兒,好像也挺合理的……算了,應該是我想太多。” 澤維爾的精神松懈下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好消息,我們的準備工作全都提前完成了,先養足精神,傍晚就開始行動。”
餘弦醒來時已經是下午,由空掌勺,臨時成立的特别小組吃了頓味道不錯的晚飯。接下來他們會趁愚人衆換防間隙,沿着空這兩天探索出的安全路徑深入踏鞴砂,對說不定已經處于崩潰邊緣的[禦影爐心]進行維修并加裝淨化裝置。澤維爾吃完飯就有些坐不住,找借口回到工坊裡平複心情,派蒙跟着進屋整理儀器,餘弦反倒看上去若無其事,倒讓空更加好奇了。
“鐘離先生有什麼看法?”
空想了想,一字不動地複述——
“你行事向來有章法,無需為難,遵從自己的心意就好。”
确實是那一位會說的話。
“踏鞴砂之行存在風險,技術層面盡力了,剩下無非是看運氣。” 嘴角笑意一閃而逝,餘弦轉而看向西斜的紅日,“你似乎好奇為什麼我會涉入[禦影爐心]的麻煩,很簡單,他們口中的[祟神]其實源自奧羅巴斯隕落後的魔神殘念,那本是一位溫柔愛人的神明。我能理解世界運行的必然規則,卻又總忍不住心懷希翼,想要盡可能地作出改變,哪怕微不足道……往事不可追,至少,不能讓愚人衆利用他的遺骸繼續傷害這片土地了。”
等等,這不就意味着……空難得震驚地看着餘弦。
“在提瓦特數度蹉跎,我有過很多名字,右名弦是其中之一。若有興趣,日後再慢慢說吧。”
餘弦沒有對身為異世旅行者的空隐瞞,坦誠是合作的基礎,他們必然還會有交集。
“你們在說什麼?我們可以準備出發了。” 澤維爾帶着派蒙走出工坊,“親愛的餘弦,你不緊張嗎?”
“……如果有人像我一樣經常遭遇各種突發狀況,反複多來幾次,就沒那麼容易緊張了。”
受故障影響,被深紫色能量屏障籠罩的核心區域雷元素濃度極高,地面蔓生污染晶體,[禦影爐心]周圍彌散着肉眼可見的[祟神]能量,沒有任何準備下,常人貿然涉入無異于自尋死路。
“哈哈,像這種[大麻煩]來一次就夠了。聽說鳴神大社的神櫻特别美,我還想……哎,我還是第一次進入得這麼深,之前也就做做後勤,處理處理數據……最多,最多用器械遠距離操作一下……水神保佑,淨化裝置真的有用啊,照我的預期,差不多前進到這裡,我們兩個沒有神之眼的普通人就該因為[祟神]影響陷入昏迷了……”
作為維修人員的澤維爾和餘弦都按流程制度穿戴了護目鏡、絕緣手套和膠鞋,一路行來,相比澤維爾的喋喋不休,餘弦格外寡言,空按計劃負責警戒放哨,派蒙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喘,抵達目的地後小心翼翼地幹起後勤支援,根據指令提供設備器材。進入工作狀态的兩人都表現出遠超普通工程師的專業水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澤維爾放下工具,和餘弦低聲交談幾句,招手示意空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