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我來說很難，但如果隻是你的想法的話，我會努力做到的。”傑森認真地對我說，“如果先離開的人是我，你也不要為我掉眼淚和疼痛。”

他思考了一會，又補充道：“但是掉眼淚會讓人的心情好一點，會讓疼痛減輕一些，所以還是掉一些吧，但是不要疼痛很久。”

“那麼你也是，不要為我疼痛。”我抓着傑森的手，說，“你應該永遠開心和，不對，幸福總是要有疼痛，所以你應該永遠開心才對。”

傑森又笑了，今天晚上他笑的次數比以往要多很多次，他如果能夠每天都笑這麼多次就好了，看着他笑起來，我也會想要笑，光是看着他微笑，我也會感到非常的幸福。

“你也要永遠開心，薇斯佩拉。”傑森把我耳邊的頭發攏到耳後，“謝謝你的祝福。”

他的眼睛在此刻會說話了，我覺得它們在對我笑，在對我說：“你要永遠快樂，薇斯佩拉。”

“我當然會永遠快樂的呀。”我對她們說，“我當然會永遠快樂的，因為我有傑森。”至少在現在，我很快樂，我也很幸福。

躺在床上的時候，傑森坐到了我的床邊，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他彎下身，擁抱我。好聞的肥皂氣味瞬間包圍我，我下意識伸出手同樣抱住他，我問他：“你會看什麼來回憶我呢？”

“即将黎明的星星和淡藍色的天空。”他回答道，“因為你是小星星，你的眼睛是天空。你知道嗎？薇斯佩拉，你的眼睛和你的名字組成了宇宙的全部。”

“啊，”我苦惱地發出一聲短短的音節，“我本來想問你可不可以把那樣東西從你的生活中拿走，可是星星和天空是沒有辦法被拿走的東西。”

“為什麼要拿走和你有關的東西？”

“因為思念很痛，我想讓你忘掉我，忘掉以後就不會痛了，我一點也不希望你會痛。”

傑森短暫地沉默了一會，才說道：“薇斯佩拉，這很難做到的。”

“為什麼呢？我以為忘記會很簡單。”

“遺忘是很難的事情，試圖忘記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非常難，幾乎無法做到。”傑森輕輕對我說，他的聲音中又有河流在流動，又有故事在無聲地講述，可我分辨不出來那故事是在講述什麼，“但是，懷着記憶繼續前進會是一件更加容易的事情。”

“可我如果失去你，我應該怎麼前進呢？”我茫然地握着他的手，“我失去你後就無法前行。”

“你會學會這件事的，你很聰明，薇斯佩拉，這件事并不難，你會很快就學會這件事的。”傑森握住我的另一隻手，他的手如此溫暖，以至于在我還沒有離開他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思念他了。

“我不得不一個人前進嗎？這聽上去就讓人想要流淚，這也太，呃……”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

“孤單？”

“這是什麼意思？”

“是一種會讓人想要流淚的感覺，是指一個人做事情。”

“那就是這個意思了。孤單。”我在心裡重複了好幾遍這個詞，把它記了下來。

“我們都是孤單的，薇斯佩拉。”

“可你讓我不孤單。”我說，“你讓我不孤單。”我又重複了一次，以便記住這個單詞。

傑森看上去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也隻是對這個話題保持着沉默，安靜地摸摸我的頭，聲音溫柔得像在下一場讓衣服變濕都不會被人察覺的小雨：“該睡覺了，薇斯佩拉。晚安，祝你睡個好覺。”

“也祝你有一個好夢，晚安，傑森。”我沒有繼續追問，也對他道了晚安，“我真的很愛你。”

已經走到卧室門口的傑森回頭對我笑了笑：“我也愛你，薇斯佩拉。”

他關了燈，卧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我真讨厭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