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兩杯熱可可從廚房中走出來,将其中一杯放到我的面前:“時間不早了,我的小公主,喝完熱可可以後就到睡覺時間了。”
“我們明天可以去種那盆花嗎?”我從杯子中喝了一小口熱可可,我的鼻子很滿足,也吃得很飽,“我想讓那盆花陪着雪人,否則她會很孤獨的。”
“當然可以,小星星,家裡應該還剩下一些種子。”傑森點頭同意了我的請求,“你給那個雪人起好名字了嗎?”
“嗯,”我從盯着杯子中褐色熱可可的動作中擡起頭,“我決定叫她艾斯林小姐。”
“艾斯林,很好聽的名字。”傑森坐在我的對面對我微笑,“非常棒的名字,小星星。”
第二天的上午,傑森在陽台上教我應該如何種一盆花。他蹲在對于兩個人、一盆花盆、一袋種子和一個小雪人有些擁擠的陽台上,用鏟子将去年埋在土壤中的根部翻出來,捏出後放在一旁。“為了給新的根留下足夠的生長空間。”他這麼對我解釋說。我點着頭,看了一眼他剛拿出來的、瘦小的、蒼白的根部,有着扭曲的形狀,安靜地躺在他的腳邊——或許它早就因為過冷的天氣死掉了。
他摸摸我的頭頂,把那把對他來說有些小的鏟子遞給我:“你要試試看再找出一些去年留下來的葉子或者是根嗎?做完這步以後,我們就可以往裡面放入我們的種子了。”
“好的。”我從他手裡接過那把鏟子,認真地把花盆中的全部土壤都翻起來,挑出裡面剩餘的根和細小的枝條,把它們取出後輕輕放到那條傑森找出來的根旁邊。
“我們能一會把它們埋葬嗎?”我對着那些需要被扔掉的東西問傑森。
“可以的,小星星,我去找一張紙,把它們收好。”傑森從陽台上站起來,“稍微等我一會。”
我對他點點頭,轉頭盯着剩下的半袋種子:淺褐色的塑料袋,裡面裝着很小的深棕色種子,像是壓扁的圓形被切開兩半。袋子上面畫着深藍色的小花,中心是像星星一樣的白色花紋,每一朵花都有五朵很相似的花瓣。傑森說,這花叫作“勿忘我”。
他從客廳帶着一張白紙回來,蹲在我的身邊,将那些根和枝葉掃到紙上。
“它們明年還會再開花嗎?”我帶着一點期待問傑森。
“嗯……”傑森盯着手中的根看了一會,搖了搖頭,“我猜應該不會了,因為它們已經失去了長成一株植株最基本的結構。不過,它們剩下的部分或許會讓其她的植株生長得更好。”
“哦,也就是說,”我努力試圖理解傑森說的話,“它會和其她的植株一起生長嗎?它把自己分成了很多份,給了它附近每個植株一份,然後這一小份會和那些植株一起生長,是這樣嗎?”
傑森思索了一會,點點頭:“你理解得很對,薇斯佩拉,它們和其餘的植株一起生長了,它們的生命被延續了。”
“那把它們埋到大樹下,可以嗎?”我捧起來那些蒼白的根和深褐色的枝葉,它們看上去病得很重,像是感染了非常嚴重的風寒,很快就要因為這場疾病死去了,“它們生前是很矮的小花,所以我猜,它們應該會想要試試看大樹的高度和樹葉沙沙的聲音。”
“非常好的提議,薇斯佩拉。”傑森輕聲說,“我們一會下樓把它埋在一棵樹下吧,我猜它們會很高興你如此為它們着想,也會很開心在明年的春天中發現自己長成了一棵大樹。”
“在此之前,”我小心地放下那些患有重病的根和枝葉,看向畫着勿忘我花朵的袋子,“我們要先把那些種子埋進土裡。”
“是的。”傑森拿起剩下的半袋種子,“然後我們需要等待——等待冬天過去,春天到來;等待這些蘊藏着神奇生命的種子們破開土壤,成長為綠色的嫩芽;等待那些綠色的幼芽生長出花苞、開出藍色的小花。我們得在那些讓人充滿希望的事物來臨前一直等待,滿懷希望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