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語搖搖頭。

孫一随即進入正題，她打開桌子上宋初語本次的月考成績，随後語調溫柔地訴說道：“我看到宋同學的語文跟英語成績還不錯哈，就是數學不是很擅長，家裡人跟你這塊，對未來是個怎樣的規劃呢？是高考呢，還是出國留學呢？”

在三中，從沒有老師問過她這樣的問題。

宋初語一時有些茫然。

她搖搖頭：“還不太清楚。”

孫一随即了然地點點頭，随侯很熟練地詢問道：“那有沒有什麼你自己想要做的？比方說感興趣的東西啊，什麼的？”

班主任的話循循善誘的。

可宋初語隻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面不改色地撒謊道：“沒有。”

這個世界上，隻有張勤勤知道宋初語想要做什麼。

除此之外，宋初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許是出于某種自我保護的目的。

和班主任的談話持續了二十多分鐘，整場談話裡，班主任都在試圖了解宋初語有關未來的規劃和想法，宋初語都含糊其辭地掩蓋過去。

孫一也隻是笑了下，随後，說道：“那麼，等宋同學有想法了，也願意跟老師溝通了，再來跟老師聊。”

她是個很年輕，也很懂得尊重學生想法的老師。

宋初語并不讨厭這樣的老師。

她點點頭，說道：“好。”

于是，最後，孫一隻說：“不過最後不管宋同學想做什麼，咱們這個基礎成績還是得打好，這樣才能有更好更多的機會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随後，便讓宋初語回去了。

上課期間，校園安安靜靜的。

宋初語站在樓道裡，發呆了好一陣，孫一的話，在腦袋裡盤桓了許久，她才邁開步子往教室的方向走。

辦公區跟教學樓是分開的兩個區域。

宋初語剛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對面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裡面一個老師走出來，一看到她就喊道：“前面那個同學，你是三班對吧？”

宋初語聞言納悶地回過頭，就看到一個面生的女老師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地把她拉進了辦公室裡。

“你來的正好，來來來，幫你們學委把你們班的卷子給挑出來，帶回去。”

昏暗的辦公室内，宋初語一擡眼，就對上了不遠處站在卷子堆裡挑挑揀揀的謝瑾初的眼睛。

少年身量很高，站在昏暗而又雜亂無章的辦公室裡更顯高挑。

他眸光銳利，擡眼望過來的一瞬間，看到是她，微微地愣了一下。

随即，恢複平靜。

“啪”地一聲，女老師突兀間打開燈，明亮的燈光晃了一下眼睛。

宋初語微微捂住眼。

“怎麼不開燈呢？” 女老師嘀咕了一句，随即拿上教案，說：“這裡就交給你倆了啊。”

宋初語點點頭說：“好。”

于是那老師便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地離去。

空曠的辦公室裡，很快就隻剩下了宋初語跟謝瑾初兩個人。

呼吸仿佛都有回音。

謝瑾初的袖子高高挽起，站在一堆試卷裡，正彎腰挑挑揀揀着。

從宋初語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少年寬闊的肩膀，和彎下去的勁瘦的腰。

兩人都沒有說話，宋初語自覺地開始在試卷裡挑挑揀揀。

她撸起袖子，蹲在地上，一張張翻找着試卷，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多的試卷。

時間緩緩地流逝。

約莫找了大概七八張的試卷，終于翻找到一張趙文彥58分的高分試卷，正準備往桌上一扔，忽然察覺到一抹視線，不容忽視的。

她下意識擡眸望去。

就看到，原本還在忙忙碌碌挑試卷的男孩兒，不知道何時，忽然停下了動作，正靠在桌邊，歪着頭，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眸光裡帶着一絲審視跟探查，跟在打量着什麼好玩的東西似的。

宋初語忍不住蹙起眉頭，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幹嘛？”

安靜的辦公室裡，這是宋初語今天跟謝瑾初說的第一句話。

也是最近以來，宋初語跟謝瑾初說的第一句話。

明晃晃的白熾燈下，謝瑾初望着宋初語有些惱怒的眼睛，忽然就笑了。

少年笑着，跟冷淡和沉穩形象完全不同，他笑起來莫名頗有些風流的味道。

他說：“看你是不是準備一直不跟我說話。”

謝瑾初的嗓音帶笑，好似跟貼着人耳朵說話似的。

宋初語從未見過這樣的謝瑾初，心髒莫名狠跳了一下，渾身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她像隻快要炸毛的貓，警惕地看了一眼對方。

随即，松懈下來，無語道：“你真是有病。”

被罵了，謝瑾初也沒有什麼不高興，他重新彎下腰去，挑挑揀揀了幾張，甩了甩上面的灰，重新擱置在桌子上，随後說：“明天家裡有商會，不少人會來參加，你要是不想參加的話，最好趁早跟那人說。”

這會兒，少年的嗓音恢複如初，冷不丁地丢下了一個炸彈。

“什麼？”

宋初語微微一愣，随即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喉嚨微微發緊，随後微微一笑說：“行，我知道了。”

少女的聲音初聽上去有些怪，可仔細去品又好似跟尋常沒什麼分别。

謝瑾初擡眸打量了宋初語一眼，随即又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