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當晚,許是有點兒做賊心虛,宋初語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她未曾想過謝家竟然還有這樣一段炸裂的往事。
宋初語向來是共情能力極強的敏感型人格,雖然看上去每次都事不關己的,可每回跟張勤勤他們看電影看電視什麼的,淚點最低的都是她。
一邊面無表情地擦鼻涕,一邊吐槽着說:“什麼爛電影。”
說的就是宋初語這種人。
第二天,宋初語就起晚了。
别墅内,昨晚的痕迹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謝瑾初難得地坐在餐桌前,正在慢條斯理地吃着東西。
劉姨見她下來,招呼道:“小初,起來了啊。”
“嗯。”宋初語揉着眼睛,走下樓。
劉姨将熱好的牛奶端到宋初語手邊,桌上還乘着滿滿一盤的蝦餃跟棗糕。
宋初語咬了一口蝦餃,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自覺地就回想起昨晚聽到的那些話。
那個自殺的女人……是謝瑾初的媽媽。
這樣高傲,天之驕子般的少年,是怎麼接受自己的媽媽是以那樣慘烈的方式死去的呢。
宋初語望着謝瑾初,眼神裡不可避免地帶上來一種晦暗的色彩,像是在可憐誰似的。
察覺到宋初語那種詭異的帶點兒憐憫的目光,謝瑾初不禁動了動眼皮,他擡眼,目光涼飕飕地看着宋初語的臉,然後說道:“是早餐不夠?”
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好像昨天晚上陰恻恻的那人不是他。
見狀,宋初語立刻收回視線,擺擺手,咬着棗糕說:“夠了夠了。”
十二月的北城,天寒地凍的。
樹葉早就掉秃噜皮了,光秃秃的枝幹上,結滿了冰霜。
一大早,各科組長就開始收本組的家庭作業。
宋初語早早地就把各科的作業擺在了桌面上,孫欣第一個發現宋初語的數學作業竟然有一天不是亂寫的了。
她一邊健“筆”如飛地吵着,一邊驚訝道:“我去,宋初語你抄了誰的,這麼認真?”
宋初語無語:“……”
“那是我做的好不好?”
孫欣大驚:“真的假的?”
就連孫志強都回過頭,驚訝道:“你改邪歸正了?”
“……”
宋初語無語地看着這兩人,沒好氣道:“我隻是不想做,不是不會做好不好。”
聞言,孫欣跟孫志強對視一眼,然後默契地紛紛扭過頭去。
宋初語立馬伸手作勢要拿走自己的作業,孫欣立刻求饒:“我錯了我錯了。”
如此,宋初語才算善罷甘休。
這些天,自從孫一找過宋初語之後,宋初語都有開始在好好聽課。
倒不是孫一說的話哪裡影響到了自己,隻不過是她也忽然意識到,的确是無論走哪條路,她都至少該保證成績過得去。
從前在三中,大家都不聽課,時不時就有一些大姐大或者小混混頭子上來騷擾,再加上老師也不是很重視,每天嘴邊挂着,男生就是聰明一些,适合學理科,宋初語也就沒心思也沒興趣就學好這門科目。
如今,每天确實閑下來不少,再加上環境的因素,宋初語确實也覺得到了該好好學習的時候。
一學年的課設報名也已經正式遞交了上去,到了課間,各組的課設名單才徹底的張貼出來。
今年課設的題目,也被張貼在了教室後面的英語角,包括什麼理論數學,經濟學,計算機,社會學等等很多時髦的方向,宋初語是一個也看不懂。
到大課間,教室裡到處都是紮堆的小組,讨論着這次的選題,桌子拼在一塊兒,就是熱火朝天的讨論。
孫欣也把小組成員召集起來,幾張桌子拼在一塊兒,一群人就湊了過來。
宋初語彼時還在整理上一節課的筆記,聽到動靜,一擡頭,就對上了坐在自己對面謝瑾初的眼睛。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怎麼也在?!!”
好在,教室裡此時跟菜市場似的,孫欣也正在跟張一振他們扯皮,也因此并沒有人注意到這句話。
少年人高腿長,凳子反過來,坐在宋初語的對面,長長的腿支出去,不可避免地膝蓋撞膝蓋。
他眼眸漆黑,指尖的筆飛快旋轉着,眼眸黑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卻并不說話。
見他不理會自己,宋初語也就作罷了。
他都不介意,自己有啥可介意的。
她心想。
“今天剛好是周五啊,我給你們每個人分配一個大方向,大家搜羅一下幾個細分的小方向,到時候周六我們約個時間出去讨論一下,最後再定題,你們覺得怎麼樣?”
“可以。”
“沒問題。”
衆人顯然很熟悉這套流程,都不是很在意要做什麼,關注點都落在了周末一會兒要去哪裡玩。
“去時代廣場怎麼樣?”
“讨論完,可以去吃飯,周邊還有一些電玩城。”
“不錯不錯,可以,要不然還可以唱k。”
衆人興高采烈地讨論着。
俨然這是一次借機的春遊。
宋初語沒精打采的,索性她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任他們讨論着,低頭就繼續在筆記本上記着今天的錯題。
——x^3-y^3=(x+y)(x-y)
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人就一直盯着她看。
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跟他那條伸過來的腿一樣,存在感極強,不容忽視的。
宋初語忍不住擡眼瞪了他一眼,嗓音從嘴巴裡擠出來似的:“你看什麼?”
謝瑾初卻忽然冷笑出聲來,他說:“笑你的錯題。”
他伸手指着上面的三次方,說道:“你抄都抄錯了。”
宋初語:“……”
課間讨論完後,衆人定在了周六早上時代廣場見面讨論定課題,這幾天晚上回去收集資料,宋初語被分配到的是非凸優化相關的資料。
晚上,宋初語回去之後,就打開電腦,檢索着“非凸優化”這四個關鍵字,按照孫欣提供的攻略,在各大自媒體網上跟sci論文庫裡檢索相關的資料,尋找可以做的短期課題。
網上關于這一塊的資料很多,入門級的也有。
其中,就有北州大學早年就有一個學者是這一塊的專家,宋初語一口氣下載了該學者的好幾篇論文,才算是初步調研完成。
國際學校果然不是那麼好混日子的,不光應試還要試着搞研究。
像趙文彥這種二代自然輪不到他自己,家中也有親戚姐妹在高校當老師,這種雜活随手甩給下面的學生就能做得很好。
但大部分學生還是自食其力。
周末,是個難得的晴天,天氣稍稍得比前段時間暖和不少。
時代廣場上,大屏幕亮着各種明星的代言照片和大牌廣告。
不少家長帶着小孩兒出來遊玩。
一輛低調的小轎車停在路邊,一對模樣姣好的少男少女下了車,頓時吸引了周邊路人的目光。
男生又高又帥,單手關上車門,女生背着書包站在一旁,細白的兩條胳膊抱在胸前,臉蛋很漂亮,臉色也是真的很臭。
“一會兒,我先進去,你在外面等十分鐘再上去。”
在進商場大門前,宋初語語氣硬邦邦地囑咐道。
謝瑾初單手拎着書包,漫不經心地走在宋初語的身後,聞言腳步都不停,徑直朝商場内走去,下一秒卻一把被女生攔住了去路。
十二月裡的陽光很刺眼,宋初語仰着腦袋,瞪着他,皮膚白皙,眼睛很漂亮。
謝瑾初的目光在宋初語的臉上停留了片刻,随後,才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冷笑了一聲語調慢悠悠地問:“為什麼不能是我先進去。”
“你在外面等着。”
少年的語調随意,漫不經心的,像是某種挑逗似的。
“憑什麼?”少女怒目圓睜。
宋初語本也不是這樣計較細節的人,誰先進誰後進又有什麼所謂。可偏偏看着少年氣定神閑,優哉遊哉的模樣,宋初語就忽然想計較上了。
少年聞言也不生氣,眸光落在少女的臉上,眼見着女生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生氣,謝瑾初将書包斜挂在左肩上,随後雙手抱胸,靠在一旁擦的锃亮的玻璃窗上,提議道:“那石頭剪刀布?”
“比就比,誰怕誰。”
“……”
于是,兩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就僵持在了咖啡廳門口。
像兩個擺出戰鬥姿态的小學雞一樣,捏拳,眼神鎖定彼此,斟酌着出拳。
兩人挨得極近,站在咖啡廳門口,眼睛對着眼睛。
謝瑾初斜靠過來,看過來的眼睛很黑,他生了一雙非常睿智且深邃的眼睛,看人的時候時常給人一種能把對方看穿的錯覺。
宋初語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屏息。
“三二一出拳。”
少男少女同時出拳。
宋初語拳頭。謝瑾初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