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來,步子挪不動了。
其他兩個小朋友回頭,看見尺绫正望着文具精品店,有點奇異:“尺绫,你幹嘛。”
“你不會想去精品店吧?那是女孩子才進去逛的。”
尺绫指指小花盆栽,對小夥伴們,讷讷道:“可是我想買那個。”
其他兩個小朋友埋怨幾聲,看見他心屬之物,頓時恨鐵不成鋼:“買那個有什麼用啊,那是存錢罐,你要存錢啊?”
尺绫沒想過要存錢,但既然那是個存錢罐,想要買下來就要存錢,也不是不行。其他小朋友不能理解他。
可沒辦法,誰叫尺绫是小跟班之一,他們是榮譽共同體。就算買不了,也得完成尺绫心願,他們硬着頭皮,陪尺绫進去了。
尺绫支支吾吾半天,在兩個小夥伴的督促下,才挪到前台,對服務人員說出意向。
看店的沒把仨小孩放在眼裡,隻覺得是來圖好玩的,直到尺绫出口,才擡起眼皮:“啊,什麼?”
尺绫手指往後指着,小聲重複:“我想買那個。”
看店的懶洋洋起身,閑散地走到櫥窗邊,拿下他指着的小花盆栽存錢罐。盒子已經蒙上一層灰,價格的标簽都髒兮兮,隐約能看見一個69元。
看店的說:“69。”
尺绫聽到這個數字,手足無措起來,他掏掏口袋,也沒能多掏出一張紙币。今天哥哥隻給他發了25塊,要是想現在買下來,就起碼要等多三天。
可是他不想等了,他怕這個小花盆栽被别人買下來。
看店的看他窘迫,又念及這個商品年頭已久,放了有五六年,于是問:“你有多少錢?”
尺绫别扭沒回答。看店的打量一下他衣裝,不像是窮人家小孩,于是自砍一些:“五十吧,五十就賣給你。”
尺绫隻有25塊,還差一半。小朋友催促他:“你夠不夠錢呀,到底還買不買?”
尺绫内心很掙紮,糾結得像三個身子扭在一起。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哥哥在小馬包夾層放了三百五十塊應急的錢。這能算應急嗎?肯定不算。
他知道自己不該動它,但要是帶不走小花盆栽,他感覺會後悔一輩子。尺绫真的很想要。
不可以,不可以。但是隻是多出來了25塊錢,隻要明天哥哥發下來新的零花錢,他一塊不花,這筆數就填上了。
這隻能算提前預支吧。尺绫内心想着,掙紮着,理性與欲望的沖突之下,尺绫沒辦法了,他拉開拉鍊,拿出一張五十塊錢,買下了小花盆栽存錢罐。
小夥伴并不對他有這一筆錢而震驚,他們催促着,快走吧,時間快要到了。尺绫抱着新買的小花盆栽,往回趕去。
剛剛在精品店磨蹭太久,大孩子和小跟班的接送家長都到了,自然被說了幾句。
尺绫捧着小花,他錯過了公交車,下一班還有十分鐘。
他到站點等,坐在長條凳子上。突然對懷中這個沉甸甸的陶瓷罐擔心起來。這個罐子這麼大,不可能是25塊錢就能買到的,哥哥要是看見了問起他來,他該怎麼辦?
還沒享受到的歡悅立馬變成憂心忡忡,驚慌害怕,尺绫想立馬回到家,把小花盆栽藏起來,但公交車遲遲不來,時間好像被拉長了一百倍。
如火的焦急中,尺绫站起來八百遍,終于看到了公交車。
他立馬以心理速度八百公裡的焦急、物理速度十八公裡的現實,坐上公交車趕回家。
推門而入,哥哥還沒回來,隻有眼鏡哥哥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看書。尺绫連小馬包都沒脫,抱着存錢罐哒哒哒跑上樓,引得尺平擡頭望他。
“這小孩怎麼了?”尺平也禁不住冒問号。
尺绫在房間裡把存錢罐挪來挪去,放抽屜,放床頭櫃,都太容易被發現了。換了很多個地方,尺绫最終轉移到衣櫃裡層,他隻能希冀哥哥今晚不要打開衣櫃。
他心虛地下樓,突然想起什麼,萬一哥哥要查小馬包呢。尺绫焦頭爛額。哒哒哒在家裡跑來跑去。
最終,他把目光落在了沙發上閑得沒事做,但是錢又很多的眼鏡哥哥。
他湊上去,小聲噓噓:“哥哥,你可以給我二十五塊嗎。”
尺平本來就看着他在客廳瘋跑,突然到自己面前,還主動說了話。
尺平愕然:“?”
尺平:“不是,他叫我哥哥诶?”
他立馬起身,尺绫讷讷追着補充道:“我想要一張五十塊,我給你二十五塊,你給我五十塊好不好。”
尺平身上沒帶錢包,一時間也不知道在哪找紙币給他,翻了翻書書櫃櫃,假裝着有大人架子,口頭上答應道:“你等會。”
好不容易找到一沓紙币,翻來翻去,才找到一張符合标準的。尺绫立馬接過五十,跑回去神秘兮兮地塞入小馬包。
門開了。
尺言回來了,他一進門。尺绫就立馬抱着小馬包,湊上前去,展示給哥哥看……他一分應急的錢都沒用哦。
客廳裡還拿着那沓紙币的尺平,聽見尺绫一口一個哥哥,對剛回來的尺言獻殷勤,簡直要目瞪口呆:
“不是,這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