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被劍刺穿手掌之前根本就沒看清來人的動作,這會兒也知道自己是遇上了硬茬,馬上換了一副嘴臉:“哎喲,您看看這事兒鬧的,那是我娘子,我們吵架了,鬧着玩兒呢。”
“你胡說!”女子叫起來,她嘴唇幹裂、尾音嘶啞:“我根本不認識你!”
青年沒回頭,就這麼背對着去問身後的女人:“姑娘,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那女子縮在地上,滿臉是淚:“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睡了一覺,醒過來就在他房裡。”
大漢一聽,急了,但他也不敢掙紮,隻忍着疼用另一隻手在懷裡摸,抓着一張紙遞到白元修面前:“這白紙黑字的,我可沒亂說。”
大漢手裡的正是一張式樣簡易的婚契。
那女子看見對方的動作,更是崩潰至極:“不是我按的手印,不是我按的!”
青年思考了一秒,把劍抽了回來,那大漢疼地嘶了一聲,眼中閃過怨毒,而後又端着憨實的笑欲往青年身後走。
在女子絕望驚恐的注視中,一隻手掌卻忽地按在了大漢的肩上。
“抱歉抱歉,剛剛是我弄錯了,”藍衣青年彎着嘴角:“但......你說的似乎也不是實話吧,咱們再好好聊聊?”
說是聊聊,但根本不是這種氛圍和諧的意思,等把事情問清楚時,那大漢已經血流滿地幾乎沒了半條命。
白元修拍了拍衣角沾到的塵土,又緊了緊手裡的繩子,隻給那呆愣的女子留下一句“你等等”後,一溜煙兒就跑沒了影。
遠處,有一白色的身影站在路邊樹下。
白元修看見這幅景象時心裡一咯噔,立刻輕功用到了極緻,隻在一息間就閃到了對方面前。
“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白元修急急忙忙問,結果就看見面前的青年雙手抱着隻花羽的鴿子,滿臉無辜地看着他。
“我剛剛聽見草叢裡有聲音,結果就發現了它,”蕭青把手裡的鴿子往白元修那邊遞了遞:“不過還好,它沒受傷,應該隻是飛累了。”
白元修松了口氣,随即又有些慶幸。
蕭青就是太善良太心軟了,還好他剛剛收拾那大漢時離得遠,不然要被蕭青看見了肯定要完。
白元修怕草叢裡有蚊蟲,把面前的人往馬車那邊拽了些,又大概說了剛剛救下那女子的事。
蕭青全程抱着那隻鴿子安靜地聽着,當白元修随意抓了件衣服準備轉身就走時、他才趕緊拉住了對方的袖子:“拿包裹最下面那件新的吧。”
白元修頓時就有點兒不樂意。
要隻是件普通的新衣裳倒無所謂,可那件是蕭青的啊!
他都還沒有穿過蕭青的衣服呢!
見白元修站在那兒半天沒動作,蕭青又補了一句:“人家一個大姑娘的、穿陌生男人穿過的衣裳不合适。”
白元修一聽覺得也是,在心裡不斷贊歎起他的阿青真體貼細緻,一邊就聽話地把那件白色的新外衫取了出來。
等白元修離開後,蕭青才走過去把那摞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抖開、疊起,一絲不苟地整理着。
他看着面前重新變得整整齊齊的一摞衣服,拿指尖在最上面的那件衣裳前襟上、一寸一寸地摸過去,他的動作又緩又輕,仿佛此時觸碰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這衣服的主人。
收拾好後,蕭青把地上那隻絲毫不敢動彈的鴿子抱了起來,手指翻動間,手上就蓦地多了個小筒。
他打開裡面的字條仔細看了看,而後撕下幾個字來又裝回去,确認四周無人後才把那鴿子往樹上一扔。
鴿子被這麼一抛當然就想扇動翅膀飛,可蓦地一股寒氣襲來,它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給摁住了一樣,立刻落在樹枝上不敢再動了。
不一會兒後,白元修折返了回來。
原來是那姑娘從聽完那大漢說的一番話後就哭得傷心,孤男寡女的,他也不好離對方太近,隻能先避開。
看那女子傷心的模樣,白元修二人本以為還要等上一會兒,可沒想到隻一小會兒她就走了過來。
白元修遠遠朝她喊:“你想好了的話,我們現在就出發?”
女子小跑過來,啞着嗓子道了謝,鑽進了馬車廂後就再也沒了什麼動靜。
馬車徐徐前行,白元修估計着那大漢能撐多久,突然就耳邊一癢。
“這麼做真的好嗎?”
白元修歎了口氣,他正了正蕭青帶歪的席帽,也壓低了聲音:“沒辦法,她不親眼看見的話是不會明白的。”
那女子說想要回家,可那種地方,哪兒還能算得上是“家”。
蕭青沒再說話,隻輕輕靠在白元修肩上,無意識地搓動了幾下自己的手指。
大熱天的,白元修卻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一陣寒意。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揉揉鼻子,有些疑惑:這也不像是要生病了啊?
白元修換了個姿勢好讓蕭青能靠得更舒服些,結果一擡頭就看見天上盤旋着隻鷹。
鷹隼一身棕羽,在烈日照耀下,它翅膀尖那兩根淺色的羽毛卻仿佛是金子做的一般。
那正是魔教裡人人皆知的“金翼飛鷹”。
白元修:!?
非要挑這種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