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天白元修趕到西北小院的時候,卻隻看到了一片折斷的銀白劍尖。
蕭青出事了,第三天的時候白元修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他不打算等衙門的消息,剛走到街上時就撞見了一個老婦人,而老婦人手裡正牽着個看上去隻有四五歲的女童。
老婦人一見他就嗚嗚地哭了起來,而那女童則是咯咯地笑,十分滲人。
白元修沒多餘的空閑搭理别人,可在與二人擦身而過時,卻聽那女童脆生生道:“大哥哥,你在找人嗎?”
白元修那會兒心情糟到了極緻,臉上的笑容也比以往柔和燦爛:“哦?”
要是熟悉白元修的人都知道,這會兒可絕不能再惹他了,但那女童卻依然嘻嘻笑:“我知道他在哪兒,我帶你去吧。”
白元修蹲下來和那矮小的女童盡量平視:“好啊。”
于是一佝偻老婦、一蹦蹦跳跳的女童就這麼走在前面帶路,把白元修帶進了一間賭場。
大璟王朝不許私設賭場,要是被抓到的就是掉腦袋的事,可這賭場卻生意紅火,就開在那最大的酒樓下面。
原來,這片地帶的酒樓都是賭場的掩護,包括白元修他們之前去的那座小城也是其中之一。
醉仙蔭的老闆死了,并不是當時官府認定的同行嫉妒暗害,而是那小城的酒樓老闆一齊私吞了賭資,賭場背後的大人物對此不滿,那當然就要降下懲罰。
可恰好那事情被白元修給碰上了,而後他又在那殺手第二次行兇時出現将其制服,官府也因此順藤摸瓜查了好幾家場子,這前前後後的,白元修自然也就礙了那些人的眼。
他們曾派過新的殺手去解決白元修,可不知為何那些人都在途中就死得離奇。
眼看這下白元修進了城,為了成功收拾白元修,那位大人物就請了魔教的人幫忙,直接把白元修身邊的人給綁了,以此引他上鈎。
那老婦和女童就是“邪道”上赫赫有名的鬼姥,算是賭場這邊請的保镖,但鬼姥這人向來性情不定,不知道怎麼想的就主動出面去把白元修給帶回來了。
白元修來得突然,把賭場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那些人裡也有四五個功夫不一般的,一起圍攻而上把白元修給打傷了。
眼看着白元修要折在那兒,鬼姥卻突然反了水一招砍了賭場老闆的兩條腿,讓事态一下子混亂了起來。
白元修順着鬼姥給他指的路找到那件隐蔽屋子的時候,那屋外已經橫了幾具屍體,而屋内,蕭青縮在角落的衣櫃裡,滿臉是淚。
白元修當即就心疼壞了,隻趕緊抱着人離開了那小屋,也是從那天開始,蕭青就粘他粘得緊,二人幾乎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不會分開,晚上睡覺也同塌而眠。
而幾個月後,蕭青就在那來得過早的冬日裡生了病,燒得迷迷糊糊了也拉着白元修的手不放開。
白元修當時隻顧着心疼人了,什麼都顧不上。
可這會兒知道了蕭青那左護法的身份,心裡就有點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當時蕭青讓他教劍時是什麼樣的想法,但白元修回想起自己出糗的那一幕幕就别扭得不行。
他正心裡歎着氣呢,忽然就聽見一抽一抽的哭聲,白元修一轉頭,就見那原本兇巴巴的掌門弟子正蹲在他旁邊抹眼淚。
白元修:?
小姑娘哽咽道:“我不怪你了,你受了情傷,難過了發發脾氣也是應該的。”
白元修:......
完蛋,他剛剛是不是又說漏嘴了!?
還有那情傷是什麼鬼!?
他才沒有受情傷!他好得很!
白元修抹了把臉,一本正經道:“這件事得保密啊,連你師父也不能說。”
小姑娘滿臉感慨地重重點頭,那表情看得白元修一陣心塞。
白元修想事情想得過于認真時就有這出神的毛病,一出神就喜歡自言自語。
白元修又套了會兒小姑娘的話,知道自己沒說出蕭青身份的事後松了一大口氣,隻是之後每天來監督這掌門弟子練劍時,對方都會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望着他。
白元修:“......我真的挺好的。”
小姑娘:“嗯嗯放心吧,我懂。”
白元修:......
這莫名的疲倦感是怎麼回事?
不過也因為這件事,那小姑娘也不再排斥白元修督促她練劍這回事了。
白元修其實不怎麼會教人,但這小姑娘雖然年紀不大,卻實打實的是塊學劍的好料子,所以白元修也隻需要糾正下對方發力不對的點就行,這一提一改的,小姑娘那套劍法倒是進步不少。
于是當左護法奉命來這雲華山的地盤找人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了白元修和一少女相談甚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