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修這一路上都沒怎麼休息,這會兒抱着心心念念的人,困意一下就湧了上來,但他還得讓内功就這麼外放着當人肉火爐,隻能艱難地撐着眼皮。
在他不知道打了第幾個哈欠後,他懷裡的人忽然動了一下。
白元修實在是困了,懶懶地問了一句:“醒了?”
蕭青沒回答,白元修奇怪地低頭,就看見這家夥正縮在他懷裡,小心翼翼地擡眼瞄着他。
白元修也被蕭青這樣子搞得沒脾氣了,隻道:“湊過來點兒,我看看你還燒不燒。”
他本意是讓蕭青挪挪位子,好讓他能把手抽出來摸下對方的額頭,可沒想到,蕭青卻撐着他的腹部坐直了,直接把自己的額頭抵上了白元修的。
白元修直接被這突然的舉動給弄懵了,他回過神一看,蕭青又縮回之前的位置,拿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這乖巧的模樣,不正是之前的“阿青”嗎?
一想起之前蕭青常常撩撥自己的事兒,白元修氣笑了:“不準裝乖。”
蕭青輕輕哼了一聲,但也沒起開,隻是湊到白元修肩上趴着,拿自己的手去墊在白元修背後,準備把那冷冰冰的岩石給隔開。
白元修額角一抽,直接把人拽回來繼續抱着,順手把外袍往蕭青脖子那掖了掖:“好好待着,不許動。”
蕭青這會兒體溫降下來了一些,但按照白元修之前的經驗來看,蕭青的體溫隻有是摸上去偏涼時才是正常的,現在這體溫和普通人差不多,根本還沒好全。
他看蕭青還想把衣服拿下來的樣子,直接“啧”了一聲:“别亂折騰,一會兒又燒起來我就不管你了啊。”
聽到這話蕭青終于不動了,靠着白元修的肩很快又昏睡了過去,嘴裡還拿黏糊的聲音念叨了句“好兇”。
白元修原本以為蕭青是故意說這話擠兌他,可一看,蕭青根本就沒醒。
白元修不由得也洩了氣。
蕭青這樣子,明顯是還把自己當成是那個撒嬌賣乖的“阿青”了,憑借白元修對這位左護法的了解,他不用猜都知道蕭青這會兒絕對是燒迷糊了。
白元修感受着懷裡的溫度,覺得自己和蕭青現在的關系挺奇怪的。
要說他們是之前那兩看生厭的仇人,那也不算,畢竟白元修可真狠不下心來像以前對左護法那樣對蕭青。
但要說讓他和曾經對阿青那樣親近對方吧,白元修又覺得做不到,老感覺哪兒哪兒都别扭。
他收緊了點兒手臂,隻在心裡歎:走一步算一步吧。
但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白元修的預料——蕭青的病情突然惡化了。
就算是當初蕭青跳進那池水裡受了涼,可也隻是普通的發燒而已,但現在這模樣已經根本不是發燒的程度了,蕭青此時的身體讓白元修這個功法熾熱的習武者都覺得燙手。
白元修不禁回想起臨離開魔教前,青龍堂主和他說的那番話。
那時葉南尋告訴他,當年蕭青被教主帶回來的時候受了很重的傷,衆人都以為蕭青是被人傷得血肉模糊,可那實際上,那些可怖的傷口大部分都是内傷所緻。
葉南尋為了把蕭青救回來,用了不下五十種奇珍草藥,後面又花了近兩年才讓蕭青能像正常人一樣自如行動。
但這并不意味着蕭青從此就沒問題了。
蕭青一身功法詭異,像是股來自冰雪覆蓋之地的氣息似的,淩冽得有些過了頭。
類似這樣的這種功法江湖上也不是沒有,大多都是利弊對半,一般招式狠厲的,這也就意味着當其反噬時會給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
可世間萬物都講究個平衡,這功法既然能練,一定就有應對的方法。
可蕭青的狀态不太對勁。
葉南尋說,他當年就懷疑蕭青應該是強行突破過功法,而這突破的代價,到現在蕭青也沒能還清。
白元修一直不敢去想葉南尋口中的“代價”是什麼,他此時抱着那燒得滾燙、全身是汗的人,慌得手都在抖。
也是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白元修忽然意識到,蕭青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