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一問,白元修之前的委屈全都爆發了出來,他掙開蕭青的手,身子一轉背對着對方:“不要你管。”
他這眼淚一出來就一時半會兒停不了,隻一個勁兒的拿袖子抹,視野模糊得讓他自己都覺得心煩。
忽然,白元修面前出現了一道白色身影,他眨巴眨巴眼睛把那兩顆剛聚起來的眼淚擠出去,就看見蕭青正蹲在地上,兩手搭着他的膝蓋,仰着頭一臉乖巧地看着他。
蕭青湊得太近,白元修剛剛掉下去的兩顆眼淚就落在了他那張雪白異常的臉上,白元修下意識拿指節輕輕去擦,但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一縮。
但他的手根本沒能縮回去,他動作快是不錯,但蕭青比他更快。
蕭青捉着白元修的手,夠着身子、把自己的臉頰貼上去,一句話也不說地就這麼靜靜地望着他的眼睛。
白元修一下子就笑了出來:“你就是裝乖。”
蕭青輕輕地“嗯”了一聲,闆着一張面癱臉:“但你喜歡。”
白元修可沒法兒昧着良心說不喜歡,于是等蕭青又柔聲問他為什麼哭的時候,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自己的秘密和剛剛想的事兒說了出來。
白元修臉頰通紅:“我真的沒想哭。”
蕭青看着白元修這幅極其罕見的表情,搭在對方膝上的那隻手不自覺地微微摩挲了兩下,一雙漆黑的眼睛幾乎要變成一張網、一間密不通風的牢房。
但他終究也隻是站起來貼着白元修坐下,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喝着:“所以......我後面說的那些話你都沒聽清?”
“倒也沒有,”白元修實話實說:“隻聽到了你說那些人和你曾經的師父有關,後面就......”
蕭青沒說什麼,隻把白元修杯子裡的冷茶倒掉,又重新填上一杯、推到白元修面前,像是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那樣,把先前的話從頭又說了一遍。
那宵連十三窟其實是個統稱,裡面居住着不少黑戶,大多都幹一些見不得光的營生。
白元修還是孩童時就聽說過在這個名字,後面也知道那裡基本都和一些案件事故有關,可裡面的人也是生活所迫、被逼無奈,白元修也隻是感歎居多。
江湖上活躍的那些俠客也和白元修有一樣的想法,所以多年來也沒做出什麼将其剿滅懲惡揚善之類的舉動。
可事實并不是這樣。
宵連十三窟其實是徹徹底底的魔窟,哪怕是一個孩童也會以折磨虐待弱小的動物為樂,和那所謂的情勢所迫沒有一丁點兒關系。
所謂的惡人血脈,就是這麼恐怖的東西。
而就是這樣的一群人,他們所聽命的就是那名為“獨孤絕”的男人。
這世界上的傳聞不少,獨孤絕就是其中一個。
據說此人天賦異禀,年少時遭遇了一場大劫難,九死一生地從那絕境裡逃了出來不說,還得到了一份奇妙的武學傳承。
獨孤絕獲得了一身超然的功力,又膽大機靈,而後去往各艱險之地,一生所得奇遇無數,最後成了這天下第一高手。
當年江湖還有武林盟,武林盟主必需是聲望和武功都非同一般者才能擔任,而這名号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獨孤絕的頭上。
然而權力和欲.望一旦交織,很快就會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獨孤絕早年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全憑一腔熱血,根本不是為了那點兒所謂的名望稱贊而行事之人,可等當了武林盟主後,卻對一統江湖起了興趣。
中原已經全是臣服于武林盟的門派了,可這世上可不止中原,也不止大璟王朝。
武林盟開始尋找各種由頭挑戰各處門派,算得上是威逼利誘讓其并入武林盟,可這一套也隻會對那小門小派有效,獨孤絕沒多久就踢到了鐵闆。
而那塊鐵闆,正是西域散星教。
西域大漠居多,那裡有最酷熱幹旱的午日,也有最靜谧漂亮的夜空。
西域散星教,就是一個以崇拜星月為信仰的教派,教中人以暗殺隐匿的本事聞名,算是大璟之外的第一門派。
獨孤絕順風順水慣了,自然也就自負過了頭,直接打着讨伐異域邪.教的旗号攻入了西域,而後卻慘敗于散星教主之手。
散星教主實力深不可測,卻慈愛仁厚,隻把這武林盟的人全都驅走,留了衆人一條性命。
可這一仁慈的行為,卻是放虎歸山,是引起悲劇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