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蕭青的功法内力實在太過詭異,哪怕其本人都已經重傷至此了,但他的神智和感知卻一如既往的清晰敏銳。
葉南尋敢說,當時如果不是他親自出手的話,蕭青絕對活不下來,畢竟人的承受能力有極限,哪怕隻單是疼痛也能把一個人給活活疼死。
可蕭青卻全程都沒有喊過一句疼,要不是他呼吸會随着治傷的動作有些起伏變化,葉南尋都要懷疑自己面對的是一具屍體。
蕭青不愛說話,從來到青龍堂開始,之後在魔教幾年裡所說的話兩隻手都能數過來。
“所以當時看到你們倆能吵得那麼鬧騰,實在是讓我驚訝了好久,”葉南尋感歎起來:“鬧就鬧吧,好歹還能有點兒活人的樣子。”
白元修沉默地聽着,一言不發。
是夜,一道影子擦過屋頂,速度快得幾乎沒在那皎潔的月光下留下痕迹。
雲華山東面半山腰,一間敞開的寬闊木屋中傳來陣陣果香,披着一身黑色紗衣的高大男人往嘴裡倒了杯酒,擡手揮了揮:“腿不麻啊?下來。”
他話音剛落,屋内蓦地多了個影子,那影子飛快地朝矮桌前的男人那兒閃過去,男人像是沒看見似的,動都沒動一下。
那影子掠過矮桌,直直朝地上那團豔麗的橘色撲過去。
“啊——”白元修把臉從巨虎的身上擡起來,臉上還沾着好幾根被他蹭下來的虎毛:“活過來了。”
巨虎後腿一蹬利落翻身,肚皮朝天,像是貓咪玩球那樣直接把白元修頂在腳掌上,它扭了扭身子,四肢一松,讓白元修直接掉在它的胸脯上。
白元修猝不及防地被老虎肋骨末端硌到了下巴,他哎喲一聲,一邊摸着下巴,一邊伸手去抓這頭巨虎的前爪。
“哇你這小家夥,居然暗算我。”
他把老虎的肉墊抓在手裡捏來捏去,玩了一會兒又把臉埋進面前這長着白色絨毛的胸脯裡一頓猛吸。
教主往後瞥了一眼:“行了啊,趕緊起來,一會兒給壓壞了。”
白元修看看正發出咕噜咕噜聲音的巨虎,癟癟嘴,什麼怕壓壞啊,明明就是覺得老虎和他關系好吃醋了吧。
白元修又揉了巨虎的腦袋幾下,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他挪到教主旁邊,拿起一個蘋果低着頭就開始削,削好了遞到對方面前,笑容滿面道:“教主大人,吃點兒水果呗。”
教主接過蘋果,也不說話,就吭哧吭哧地吃。
他吃一個,白元修削一個,如此持續了半個時辰後,白元修看着空蕩蕩的桌子隻覺得額頭青筋直跳。
他猛地把小刀拍在桌子上:“教主!”
教主懶洋洋地睨他一眼:“幹嘛?”
白元修那點兒積攢起來的氣勢瞬間就散幹淨了,他苦着臉,聲音拉得賊長:“教主大人,您就别賣關子了,我着急。”
教主“嗯”了一聲,不緊不慢道:“知道,不急你也不會來找我。”
白元修原本還想再說什麼的,但看對方這幅模樣也就閉了嘴,隻垂頭在旁邊乖乖等着。
教主把手邊那壇酒喝得隻剩下個底兒時,才終于開了口:“元修,我不是很懂中原人的規矩,但在我們那邊兒,認定一個人了就必須是一輩子,要是當玩笑的話是會遭神靈懲罰的。”
白元修低頭扣着手指,讷讷道:“我沒有耍着他玩,我是認真的。”
他嘀嘀咕咕起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要不是認真的話我也不會弄成這樣啊。”
問題是現在他不知道蕭青是怎麼想的,哪怕像以前那樣和他打一架也好,這樣躲起來,是不是不想再見到他了?
白元修正在心裡嘟囔着,忽然就臉上一痛。
“唉,”教主歎着氣,一手一邊捏着他臉頰上的軟肉,往兩邊扯了扯:“以前說你傻吧你還不信。”
眉眼深邃的男人異常嚴肅:“之前不是和我說想好了的嗎,怎麼,是不是又慫了?”
教主說的是剛把蕭青救回來以後的事兒,那時候白元修看着蕭青那氣息奄奄的樣子快氣瘋了,抓着劍就準備下山把那少年給翻出來。
他氣上頭了誰也攔不住,正氣勢洶洶地走着呢,結果就被誰往後腦綁上拍了一下。
白元修瞬間暴怒,手裡的劍才剛剛出鞘,可一轉頭看見來人是誰後立馬就蔫了。
當時教主隻對白元修說了一句話。
他說:“小崽子,你知不知道蕭青那樣的人,本該一生都不會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