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不置可否,垂眸看他:“手。”
季照安乖乖伸手,江熠搭上去,靈力流轉将他的内傷療了,才問道:“怎麼傷的?”
季照安頓時苦大仇深起來,瞪着幾步外躺着的人,又氣又委屈:“他打的!”
說罷,他拿出長命鎖心疼地摸了摸,捧到江熠面前問:“師父,長命鎖沒事吧?”
江熠看了一眼:“天階法器,沒那麼脆弱。”
季照安松一口氣,幹脆也盤腿坐下,開始給江熠講自己究竟都遭遇了什麼,自己的心魔幻境被一言帶過,着重講了他被杜興那個王八蛋坑了幾次。
講到他用長命鎖喚醒杜興時,又把長命鎖拿出來摸了摸,開心道:“法器護主,果然沒錯。”
江熠:“……”
江熠無聲歎氣:“法器護主,但功能也各不相同,萬不可再用長命鎖去擋刀劍一類的攻擊。”
他的心頭血就拿來擋築基期修士的一劍,江熠也是沒想到。
季照安點頭,收好長命鎖:“我記住了。”
季照安天花亂墜講完,抓着正閉目養神療傷的江熠的袖子,擡起手把獸環伸到他眼前:“師父你看,裡面那十隻巨蠍是最壯實的,殼也是最亮的,還有那隻心魔……哎?心魔呢?”
獸環是空間類法器,江熠給季照安的這一隻裡空間巨大,前有湖泊後有山脈,中間還有幾個小院和萬畝靈田,養千隻靈獸都綽綽有餘。
江熠眼睛都沒睜開,神識進去掃了一眼,把十隻早已醒來開始胡亂攀爬的巨蠍搜出來,用靈力捆了丢一起堆着,将散落的符箓碎片清出獸環,分神回季照安:“你給它困住了跑不了,被巨蠍分食了。”
季照安張了張嘴:“……啊。”
江熠道:“無妨,為師教與你的東西都記得,不錯。”
季照安頓時又神采飛揚起來,抓着江熠的袖子搖了搖,期待地問道:“那師父,弟子是不是也不笨?”
江熠沉默一瞬:“……嗯。”
季照安:“師父,你不看着弟子說嗎?”
江熠睜眼,看着季照安光彩照人的瞳孔:“不笨。”
季照安心滿意足,他就知道,師父從來都不覺得他笨,隻是覺得他根基差而已,那個什麼破心魔幻境就是胡扯,還想借此讓他生出心魔,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江熠看着又蹲回杜興跟前的少年,即便季照安并沒有和他說自己的心魔幻境裡是什麼,這麼一問,江熠也猜出了個大概,一時竟有些慶幸,好在季照安不記得十歲前的事情。
江熠二十歲收季照安為徒,那時季照安不過五歲。在那之前,江熠并未收過徒弟,也未曾教過什麼人,隻按照自己學的過程去教那個幼童,然而五歲的孩童根本做不到看他寫一遍字就自己也會寫,更不能在他通讀完一篇文章後就能倒背如流。
季照安甚至根本就不識字。
江熠一度被季照安的蠢笨震驚到,氣得去找師父,說這徒弟太笨了他教不了,圓頭圓腦的小季照安跟在他身後,看到師祖無奈的神色笑着拍了拍手掌。
江熠收下季照安的前半年,日常就是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笑嘻嘻的季照安,每日去師父面前确認這孩子在常人中已是聰明伶俐的……直到半年後季照安引氣入體,正式走上修仙一途,江熠才認命般勸服自己:這是他的徒弟。
季照安蹲在杜興面前,皺眉道:“師父,那巨蠍太醜了,我再去抓一隻别的靈獸來吧?”
季照安尚未突破,他不說,江熠也有意讓他再去探探,聞言應了一聲:“叫他一起。”
季照安扯住杜興的耳朵:“别睡了,起來!”
杜興眉頭微皺,偏頭壓住了他的手繼續睡,季照安嘿了一聲,但不論他怎麼推搡,杜興都能翻個身繼續睡。
季照安氣不打一處來:“師父,我能不能揍醒他?”
江熠眼皮都沒掀開:“嗯。”
季照安摩拳擦掌,一巴掌堪堪甩出去,杜興整個人一彈,猛地坐起來撫着心口,驚恐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這噩夢太吓人了。”
季照安頓了一瞬,狐疑地眯起眼,随即被杜興抓住了停在半空的手:“快跑!那蘑菇要追上來了!”
季照安一把按住起身要跑的杜興,微笑道:“我師父還在這呢,你就是要趕去投胎也得先問個安。”
杜興渾身一僵,老老實實轉身,頭都沒敢擡:“無憂長老好。”
江熠應過後,兩個少年才退出山洞,剛走出兩步,季照安一把攬住杜興的脖子,笑眯眯道:“你方位判斷的好準确啊,看都沒看就知道我師父坐在哪兒。”
杜興硬邦邦道:“無憂長老氣勢逼人,不用看。”
季照安胳膊用力,勒得他呼吸不暢:“是嗎?”
杜興淡定點頭。
季照安忍無可忍,一腳給他踹了出去:“你個混蛋早都醒了居然裝睡!你吃了保命丹屁事兒沒有,我渾身傷還要背着你,你怎麼不去死!”
杜興嗷一聲捂住屁股:“又不是我要你背的,季照安你是不是有病!”
再給他十個腦子也不會抽風到去直面無憂長老,天知道他廢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裝得風輕雲淡!他又不是季照安這個幸運變态,他才不要往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