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蹙眉:“我如何?”
“師父明明答應了我,會待我像從前一樣好,可那幾天,師父根本就沒有管我!”季照安嗓音發緊,眼眶泛紅,很是委屈,“……師父分明看出來了我不對勁。”
江熠:“……”
上一句不是還在說他關心他?
江熠無聲壓了口氣,耐下性子:“我若不管你,便不會入你識海。”
季照安:“如果師父沒有懷疑我生心魔呢?”
江熠:“沒有如果。”
季照安:“所以師父還是覺得我心志不堅,師父常年在外,和弟子相處的時間寥寥無幾,根本就不了解我!”
江熠沉默,看了又倔又犟的少年片刻,道:“半月。”
季照安呆了呆,立刻讨價還價:“至多一旬。”
江熠目光淡淡,沒說話,季照安不甘服輸地鼓着眼和江熠對視,他提着膽子憋了半晌,終于在江熠毫無觸動的眼神下洩氣道:“那就半月。”
江熠攤開手:“記得認主。”
季照安無精打采抓過銜枝戒:“師父今日就走?”
“嗯。”
“我能不能和師父一起去?”
“你要準備宗門大比。”
“……”季照安盯着手中小小的指環,猛地撲進江熠懷裡死死環住他的腰,“師父陪我用完午膳再走。”
……
季照安第一次知道原來膳堂的靈食能這麼難吃,味同嚼蠟,可面前滿滿一桌子分明都是他愛吃的。
眼前的少年默不作聲地夾菜吃,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嚼了半天就是沒有吞咽的動作,江熠看得直擰眉:“吃不下就不吃。”
季照安半垂着腦袋含糊地唔了一聲,放下筷子,繼續嚼。
江熠:“……”
江熠道:“我說過,有話直說。”
季照安梗着脖子咽下口中的靈食,搖搖頭:“弟子沒什麼要說的。”
江熠嗓音略沉:“季照安。”
季照安偏過頭不看他,硬邦邦道:“說了又如何?說師父走的每一天我都很想師父麼?師父會為此留下來嗎?會帶我一起嗎?”
“……”江熠語氣稍緩,“隻有半月。”
“是,隻有半月。可師父說過這次會待一年,這半月去掉便不算一年,況且一年後呢?下一次我又要等師父多久?”
季照安道:“師父,我也想過,為何十歲前後師父待我差距如此明顯,我十歲前,師父幾乎沒有離開過宗門,可現在師父在宗門的日子屈指可數……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以至于師父要這樣避着弟子。”
江熠實在不能理解季照安的思維邏輯:“不是。”
季照安扭頭看他,一眨不眨:“那師父為何要疏遠弟子?”
江熠神色不變:“你既想起是自己無理取鬧,合該清楚幼時隻是為師在遷就你,自然也沒有什麼疏遠一說。”
“一日是遷就,一月是遷就,但整整五年隻能是習慣!”季照安怨氣滿滿,他才不管原因,他隻要結果。
“……”江熠盯了季照安少頃,右手一翻将淩鴻扣在桌上,“為師的習慣為何不由你說了算,可以給你一個逼我改的機會——倘若不能再哭穿整個宗門,那便赢過我。”
季照安:“………………”
江熠冷聲道:“清心咒五百遍,回去。”
繞這麼大的圈子,風馬牛不相及地硬給他扯出一套說法,竟是連他的情緒都算計了進去。說這混小子沒腦子,又能抓住他那少許的心虛,說有腦子,又因性子急躁沒能穩住——什麼都急的要命。
大概得寸進尺已經入不了這混小子的法眼了,得寸後能一步登天才是最好的吧。
江熠冷漠收劍。
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