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骁收斂呼吸,避開人煙,速度極快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樹林中穿梭。
飛镖的破風聲迎面而來,賀雲骁側身翻轉,腳尖輕點踏上樹梢,驚起一片飛鳥。
甩開的影子綴在身後,越積越多。
劉家沒那麼大能耐沿路安插這麼多人手,其背後肯定還有大靠山,到底是誰要置他于死地?
本就不多的内力持續消耗,狐狸仿佛也意識到态勢的嚴峻,安靜地扒在他懷中,無懼即将到來的刀林劍雨。
樹林的盡頭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賀雲骁喘着粗氣轉身。
對面漆黑的樹林裡,一雙雙眼睛似蝙蝠般鎖定他。
回旋刀和飛镖如鬼影般從林子中飛速竄出。
對面仗着人多,想慢慢磨掉他的内力。
賀雲骁面色冷肅,幾乎是立刻想到不能隻避不戰。
他逆着密密麻麻襲來的利器往樹林逼近。
樹林邊緣的影子隻些許遲疑,便被他奪去手中的刀,抹了脖子。
賀雲骁翻轉手腕,又殺了離得近的兩人。
影子這才一擁而上,将賀雲骁團團圍住。
賀雲骁持刀緩緩後退。
空氣凝滞,很快賀雲骁便與黑衣人厮殺起來,血液迸射灑在北疆的泥土上,将純白的雪染上血腥。
内力在激烈的打鬥中迅速消耗,賀雲骁的動作開始變得遲鈍,幾乎全憑常年訓練的肌肉記憶撐着。
他不敢有絲毫的松懈,意念幾乎與手中緊握的刀融為一體。
手心沾滿黏膩,是汗水和血液的混合物。
抽刀踹開面前軀體,利刃泛着冷光快速朝他胸口襲來。
“吱吱!”狐狸如彈簧般從他懷中竄了出去,賀雲骁的心幾乎停跳。
眨眼間,狐狸跳上刀背,咬破了來人的喉嚨。
賀雲骁忽略因血液流速加快帶來的眩暈,熟撚地橫刀格擋。
狐狸潔白的皮毛上沾了血,在敵人中來回穿梭。
等一切歸于甯靜,場面已經如同修羅地獄。
賀雲骁的内力消耗殆盡,汗水順着鋒利的下颌滴落,他的膝蓋發虛,用滴血的刀插在地上作支撐才沒有軟倒。
狐狸的臉被染成紅色,不少屍體脖子上的洞還在汩汩冒血。
此地不宜久留。
賀雲骁緩緩挪動,阿憐跟在他身側,一人一狐的身影消失在樹林裡。
融化的雪水彙聚成小溪。
賀雲骁褪去血水浸濕的衣衫,露出精壯而布滿大小傷痕的身體,欲清洗污穢,突地動作頓住。
狐狸正歪着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臉色有些燥熱,賀雲骁不由側了側身子,咳嗽一聲,邁入冰涼的溪水,“看什麼,你也該下來洗洗”
狐狸跳入不算深的溪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賀雲骁自己洗完,便抓住狐狸幫它清洗皮毛,又撥開狹長的獸嘴,用溪水沃洗沾血的犬齒和鄂周。
想到這尖利的牙齒剛沾過别人的血,賀雲骁心中有些異樣,手上的力氣失了分寸。
狐狸咳嗆幾聲,從他手中掙脫,往岸邊遊去。
賀雲骁微微愣神,抓住狐狸背翻轉過來,往它身下看去,“原來是隻母狐狸”
是母狐狸,今後養在将軍府,難道還要找隻公狐狸來,配種下崽?
想到白毛狐狸給幼崽喂奶的場景,賀雲骁一個哆嗦。
阿憐蹬開他的手腕,竄回岸邊,蒸幹毛發。
……
“大人,這我們哪裡知道?小的是别村的,隻是路過,哈哈,路過”穿粗布褐衣的村民帶着草帽,腰彎得極低,身體卻不住顫抖。
絨花村被屠,大火毀滅了一切蹤迹。
賀一騎在馬背上,看着隻餘焦炭的村落不語。
黑風馱着重傷的賀三回到京城賀府後,賀家親衛幾乎是立刻随黑風往陳國北疆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