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嗅到生人的氣息,急忙撕咬着她的衣角,沒能拽動半分。
阿憐眼露焦急。
快走啊!
泛着冷光的利劍刺來,杜妤清及時翻身躲避,手臂泅出紅色的血線。
周清宴步步逼近,消瘦的臉頰在夜間昏暗的光線中猶如厲鬼。
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便栖身上前跟杜妤清打鬥起來。
說是打鬥,杜妤清卻不是他的對手,隻在他手裡過了三招,便被周清宴一掌洶湧的内力拍在心口,嘔血不止。
杜妤清跌跌撞撞地運氣往府外奔逃,周清宴看了一眼,沒再追上去。
他踱步至那抛開的白骨前睥睨。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沖刷得白骨越發陰氣森森。
......
阿憐追着杜妤清一直跑,最終在京郊寶嶽寺绯紅的牆根下找到她。
她的下巴被湧出的鮮血染紅,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沾染了泥土的手緊緊握着那瑩亮的玉镯。
狐狸身踩在她的胸腰前來回轉,卻無可奈何。
九尾狐救不了已死之人。
最終,狐狸化作人形,在這個陰冷的雨夜抱着杜妤清逐漸冰冷的屍身痛哭。
杜妤清死後,意識漂浮在屍身的上空,她試圖離開,卻被寶嶽寺周圍一道無形的屏障困住。
她看見那隻狐狸追了過來,踩在她的屍身上,吱唔聲中似乎帶着難言的悲傷。
正奇怪着,就見那狐狸突地變成了人,滿臉悲恸,正是阿憐的模樣。
怪不得,怪不得。
杜妤清恍然頓悟。
見阿憐哭得傷心,她本能地想上前安慰,雙手卻穿過她的肩膀,無法觸摸。
對了,她已經死了。
寶嶽寺内打坐的般若方丈忽得睜開蒼老的眼,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
“阿憐,你感覺如何了?”
還未完全睜眼,阿憐便感到手心傳來的滾燙溫度,是賀雲骁。
他的下巴挂着一圈圈青茬,滿臉焦急擔憂。
阿憐鼻子一酸,坐起身攬住賀雲骁的脖子,嗚咽痛哭。
賀雲骁靜靜地任由她抱着,環在她背上的大手輕輕拍打。
等她發洩完,便吸着氣問,“清清呢?”
賀雲骁眸光閃了閃,将她抱得更緊,“已經安排人下葬了”
天知道,知夏來報阿憐失蹤時,他心中有多慌亂。
此前為了掩人耳目,于外界來看,他仍舊日日流連花叢,外人不知道阿憐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還殘有些許理智,一邊自我安慰道阿憐絕不是被人擄走的,暫時沒有危險,一邊緊急調動暗衛,追查阿憐的下落。
搜遍了半個京城,都不見阿憐的身影,他心焦似火,幾乎藏不住渾身的戾氣。
要是阿憐再次離開他,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寶嶽寺的般若方丈的信如同及時雨,澆滅了他的心中的殺念。
他火急火燎地趕過去,見阿憐唇色蒼白地昏睡在客廂房卧榻上,眉頭緊皺,仿佛做着噩夢。
他萬般心疼地捧起她手,眼眶泛紅,下意識地反複念叨着,“沒事”,“我在”。
額間熾熱的吻暫時驅散了她的夢魇。
關上客廂房的門時,賀雲骁心中仍舊狂跳不止。
般若方丈靜默地候在門外,雙手快速撥動着佛珠。
見賀雲骁出來,他語氣中竟帶着幾分匆忙,“我們還發現一位姑娘,隻是……”
寶嶽寺後院。
簡易的棺椁中放着一具女屍。
賀雲骁一眼便認出那具屍首的身份,周府派來的細作,杜妤清。
般若方丈站在一旁,解釋道,“當時女施主撲在她身上,哭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