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清，朕想知道你有沒有恨過父皇。”慕凰清看着這個在床榻上的男人，曾幾何時，這個男人也曾在朝堂之上高坐，掌握生死大權，将所有的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裡。

他問她恨不恨，她想是恨的吧。

“怎麼不恨啊，我這一生被太多東西束縛，有有太多遺憾的東西，白家上下被殺我無能為力，甚至當時的大淵出現了叛徒，也無人而知，讓最為忠君愛國的人沒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斬台上，太荒謬，太諷刺了不是嗎？”明明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是她就是感到不公，她就是想說出來。

她有好多沒說的，但真正願意說出來的早就不在意了。

回答慕凰清的是長久的沉默，慕凰清久久地凝視着他，突然皇帝開口，說的卻是一些旁的話。

“朕留給你了兩道聖旨，一道廢凰玺，封安南，無诏不得入京，一道駐守邊疆。”你會選哪個？

慕凰清一身玄衣，站立床前，她儀态端莊，看向皇帝的眼神中帶着嘲弄，“父皇可知，凰玺是皇祖父給我的稱号，隻有他才能廢，還有當年皇祖父給我定下的凰其實是皇室的皇，父皇，可知？”

皇帝沒說話，那張臉上有太多太多，慕凰清不願意看。

最後，她聽到皇帝說:“那你想做皇帝嗎？如果不想就選擇朕的旨意吧。”

慕凰清哼笑一聲，選擇了第一道，邊疆路遠，她不想在一個地方留太久，不妨回封地過往後餘生。

“父皇，最後一次見您了，我說過的是在您快駕崩的時候回來，如今倒真是應了那句話。”

慕凰清看了他許久，轉身離開了宮殿。

這一生，皇祖父與他給了她無上榮光，卻也給了她艱難的責任。

前三十年她掌握世人的生死大權，不念及身邊人，做盡屠殺，為了大淵為了世家，拔掉不少毒瘤害蟲，收複狼子野心的部落，收複十餘座城池，與各國交好。

後半生，她要做天下之閑人，安穩待在一隅，從今往後，世上再無凰玺長公主，隻有安南王，或者是安予。

慕君榕在門口站立，似乎是專門在等着她。

“他給了你什麼旨意？”慕凰清收斂情緒，兩個人邊走邊聊。

慕君榕神色淡淡，說:“輔佐慕君逸穩定江山，無論什麼手段。”

慕凰清笑了，“這種話在這裡說不怕隔牆有耳？”

“怕？什麼叫做怕，你知道嗎，從我選擇不做太子那一刻，選擇溫樂康做我一生的愛人時，就不會知道怕，慕凰清你亦是如此，第一次結識他國異友，第一次上戰場，你就知道怕了？”

慕凰清聽到他說完，徹底笑了，但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漸漸的，兩個人彼此對視一眼，在各自的眼中仿佛看到了最想要的答案。

他們是兄妹，哪怕與慕君逸是一母所生，可到底關系最好的卻隻是這對兄妹，他們是真的不在乎慕君逸。

慕凰清回了長公主府，等到皇帝病逝，這裡就不叫長公主府了，慕凰清一不做二不休，将府内的東西清空，派人拆掉裡面的大多數裝飾，本想一把火燒掉了這座府邸最後的念想，可還是放棄了。

萬衆矚目的府邸不該用萬衆矚目的方式毀掉，萬一有一天還會回來呢？

現如今先帝已經走了一個月了，慕凰清也是時候離開盛京了。

那一日，慕君逸坐在慈甯宮，已是太後的雲念思，一席明黃色地長袍坐在上面，宸王也在，不對，如今已經是攝政王。

“母後，今日是您的生辰，但父皇的事，無法大辦，不如我們先移入後廳，兒臣帶着樂康還有陛下帶着皇後，和兩個孩子一起來為母後賀壽？”慕君榕的提議，慕君逸也同意，不過雲念思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誰都沒有說話，但下面人上來彙報，“陛下，太後娘娘，攝政王殿下，安南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