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瓊與家人陷入了冷戰。
戴望鴻性格是出了名的寬和包容,許多洋玩意兒他都感興趣,也敢嘗試,甚至還在現在許多父親還要求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時候,就主動抛下了兒子,帶了女兒去留洋,在家中也很是開明,願意聽小輩的意見。
可這一次,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就像是梗住了一根筋似的,不管毓瓊如何講道理或是生氣,都堅持這樁新定下的婚事,一門心思要讓她趕緊嫁人。
更奇怪的是,就連向來溫和疼愛她的母親,和雖然聒噪但也很愛護她的哥哥,這一次都站在父親那邊。三個人如同一起中了魔一般,沒有一個人支持毓瓊,甚至還不顧她的反對,已經開始籌備起了親事。
毓瓊很憤怒,她的憤怒,在得知父親去恭親王府退婚後達到了頂點。
母親憂慮的聲音從門内傳出:“王爺他……沒說些什麼嗎?”
就是沒見到父親的表情,毓瓊也能他的話語裡聽出濃濃的無奈來:“王爺還能說些什麼呢。我之前對緻一的看重,京中誰人不知,我對王爺說,當時我就寫下了婚書,雖然後來因着對他棄官失望而再沒提過這事,但沒想到緻一那孩子還留着定帖。雖然他沒說要我應諾,但畢竟是我提議在先,也隻能遵個先來後到,辜負七貝勒了。”
毓瓊躲在門口偷聽,不住撇嘴。
什麼“提議在先”,什麼“沒說應諾”,父親說的好聽,把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但一定是那個渠殊同拿着當年的婚書找上門來,強迫向來重諾的父親答應的!
母親的聲音已經又傳來:“那王爺就應承了?”
“開始沒應承,隻說這件事他會解決,兩個孩子的婚約不變。但我堅持要退,王爺也就松了口,說他要與七貝勒商議一下,再行答複。”
哥哥的聲音緊随而起:“是了,阿爹,我聽說七貝勒回國了,他怎麼說?”
“我沒見到七貝勒,但他與司霓已經是多年未見,想來也不會有多深的感情。更何況,他又留洋多年,喝了自由平等的洋墨水,我倒是覺得,他說不準還巴不得退了這父母之命的親事呢。”
毓瓊蹑手蹑腳跑回自己的院子,關上院門,自己一個人坐在海棠樹下生氣。
連七貝勒的婚事都已經去退了,看來這一次,父母親是真的鐵了心要讓她嫁給那個渠殊同了。
父親還一直教導她,要有自己的思考,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哼,都是騙人的!她讨厭死别人幫她做決定了!
毓瓊恨恨掰着海棠花瓣,腦子飛快轉動,忽然眼前一亮:既然家裡人這邊說不通,她要去找那個渠殊同。她要當面表示對他的不滿和鄙視,表明自己拒絕婚約的态度。
如果他定要堅持,那她就給他展示看看,什麼叫刁蠻無禮,什麼叫新派開放!讓他也自己掂量一下,能不能消受!
毓瓊想的美好,憋着滿滿的郁氣等到了晚上,又經曆千辛萬苦偷溜出府,攔了一輛東洋車,直奔渠殊同暫住的姚府。
然後被門房攔在了門口。
毓瓊急的跳腳:“你進去跟姓渠的說,我是戴毓瓊,讓他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