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家自前朝起就入仕,起起伏伏,官脈卻從未斷絕,為官已有幾百年。渠殊同是渠家這一輩最優秀的子弟,幼年時就機敏聰慧,少年時更是成為整個大清一朝最年少的狀元郎,轟動京師。就算後來棄官從商,沉寂了幾年,也很快就在商場嶄露頭角,手握多個産業,交際極廣,很少有被别人噎住的時候。
這次實在是在毓瓊這裡栽了跟頭,默然許久,才無奈道:“我沒有……”
最後的最後,他還是被毓瓊不由分說趕出了門。面對差點拍在他鼻子上的門闆,渠殊同搖頭歎息,最後還是淡聲道:“戴小姐,我保證,你不會從這段婚姻中受什麼損失或者委屈的。那支口紅我放在茶桌上了,你記得試一試,若是不喜歡,我……”
門突然開了。毓瓊站在門後,一揚手,一個小盒子就飛了出來,直直落入渠殊同懷裡。
毓瓊“啪”一聲又阖上了門,隻覺得,在威尼斯對他稍微好些的觀感重新跌至谷底,甚至連他在塞納河邊拆她的台那會兒還要不如:“把你的口紅拿走,我不需要,不喜歡!”
想了想,還是不解氣,又沖着門外喊:“将我的名字與你的連在一起,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委屈!渠殊同,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嫁給你,這婚我退定了!”
渠殊同将剛被扔出來的那個小盒子擺在窗台上,又去與戴望鴻道别後,已經是天色擦黑。他走出戴府,正準備攔一輛東洋車回姚家,忽然,戴府轉角的台階上站起了一個人,拍拍屁股上的土,搖搖晃晃朝他走來。
“談完了?”姚家的小三爺繞着渠殊同走了一圈,又拍拍他的胸膛,挑眉笑道,“如何?戴小姐打你了嗎?”
渠殊同淡淡瞥他一眼,沒說話,率先朝前走去。
“哎,你等等啊!車子來了!”姚三爺眼尖地看到正有一輛東洋車朝這邊過來,急忙一手拽住渠殊同的衣袖,一邊揮手高聲招呼。
東洋車很快停在了他們面前。車夫一邊掀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邊谄笑着引出來:“兩位老爺,小人的車拉的可穩了,不知兩位老爺去哪裡?”
“那敢情好呀,”姚家的小三爺半拉半拽将渠殊同推進車裡,自己也跟着登上車,“去棋盤胡同姚府。走得穩當些,爺給賞錢!”
“得嘞,您坐好。”那車夫拉起車,嘴裡應着,卻朝着旁邊的暗影去投去飛快一暼。
第二日,一個消息震驚了全京師:昨日晚間,兩江總督家的小公子當街遇襲,雖然跑得快沒受什麼重傷,卻也着實被驚了一跳。皇上震怒,命令刑部徹查,又派了禮部尚書戴望鴻親去姚府探望傷情。
戴望鴻在姚府見到了吊着胳膊的姚三爺和腹部挨了一刀的渠殊同,非常驚訝:“不是說歹人是沖着姚公子來的嗎?怎麼緻一你反而傷的更重一些?”
“可能是天黑混亂,認錯了人吧。”渠殊同半靠在床上,對着戴望鴻颔首,“我沒什麼大事,養養就好,老師不必擔心。”
戴望鴻點頭,更覺京師局勢混亂,風雨欲來,長籲短歎了半晌,暗暗下定決心,要早點辦了女兒的婚事,将她送離京師。
他看着面色蒼白的渠殊同,心中忽然一頓。
“關于你們的婚事,我倒是有了個主意,”戴望鴻緩緩開口,“不過緻一,你可能得受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