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人已經站在自己的汽車旁,再回想渠殊同今晚的舉動和他與毓瓊默契的談笑,忽地福至心靈,卻很是不可置信。
“緻一,今晚,你……你是不是……”
姚勖謙手臂撐着車門,欲言又止。
兩人極有默契,就是他并未開口,渠殊同已經明了他想說的話。
渠殊同穿着一身居家的長衫,唇畔含着淺淺的笑容,在洋房門廊昏黃的光暈下,顯得溫柔又幸福。
他沒有直接回答姚勖謙的話,隻笑着道:“路上當心。”
姚勖謙卻并沒上車。他眉頭微微皺起,臉上吊兒郎當的笑容消失無蹤,執拗地站在祐山洋房外,似乎隻要他不離開,就能阻止什麼事情一般。
“緻一,你和她……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我都清楚的很。現在……”猶豫一會兒,姚勖謙神情鄭重了幾分,直視着渠殊同的雙眸,帶着隐隐的審視,“今晚邁出這一步,你們之間,就再也不能回頭了。緻一,你真的确定了嗎?”
渠殊同眼眸微眯。看着眼前罕見正經的姚勖謙,一直以來的猜測得到了确認,他心中有内疚,有不忍,卻沒有一點兒退縮,在對面的犀利注視之下緩緩點頭:“是。”
姚勖謙定定看着面前的渠殊同,再望向燈火通明的祐山洋房。
在這繁華塵世中,懷着各種目的靠近他的女人千千萬萬,可有一個女孩子,會為了幫他這個纨绔子出頭而當衆反駁他那位重權在握的大哥,會一次又一次認真規勸他做些正經事情,也會在他瀕臨死亡的時候緊握着他的手,在他耳邊帶着哭腔地叮囑:
“小三爺,姚勖謙,不要放棄,千萬不要放棄,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能活下去。”
那個女孩子就在裡面,可以後,他再沒機會靠近她。
姚勖謙隻覺胸口沉悶,面上肌肉卻像失了控制一般,已自顧自笑開。
“成,”姚勖謙又恢複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身子歪歪斜斜的,全身像是沒骨頭一樣,靠在渠殊同身上,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我就不當電燈泡了,這就回去了。”
他長腿收入車内,搖下車窗,還不忘對渠殊同狡黠眨眼,意味深長地:“好好表現,兄弟我給你加油。”
随着發動機的轟鳴聲,車子緩緩駛出。毓瓊趴在餐廳大大的落地玻璃前,注視着載着姚勖謙的車子消失在黑夜中,握拳歡呼一聲,坐回餐桌旁,一邊夾起一塊剛才姚勖謙硬是不肯讓她夾到的糕點,一邊等渠殊同回來。
這一等,等的時間卻有些久。
就在毓瓊甚至開始懷疑姚勖謙是不是将渠殊同拐走了的時候,伴着一陣輕緩的腳步聲,渠殊同終于回到了餐廳。
“怎麼這麼久?你去哪裡……”毓瓊嘴裡塞滿了糕點,說話含含糊糊的,卻被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的一個小盒子奪去了注意力,“這是什麼?”
渠殊同沒有回到他剛才的座位。他順勢靠在了毓瓊餐椅的扶手上,彎腰湊近她的耳朵,柔聲道:“送你的禮物。打開看看。”
毓瓊狐疑地看他,将手裡啃了一半的糕點放下,用餐巾擦擦手,小心撥開鎖扣,掀開了蓋子。
寶藍色天鵝絨的盒托上,端端正正擺着一隻耳墜。金色的長耳墜鑲滿碎鑽,在水晶吊燈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尤其是尾端綴着的那顆大又通透的榄尖形鑽石,在寶藍色天鵝絨之上微微顫動着,美麗異常,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隻是……
毓瓊左看右看,很是疑惑:“怎麼感覺有點眼熟呢?”
渠殊同與毓瓊靠得極近,一擡眸就能看到她滿臉藏不住的困惑,不由笑了。
他好心提醒:“威尼斯,辛德蕾拉。”
短暫的怔愣後,毓瓊恍然大悟:“啊,對!我在威尼斯丢掉的那隻耳墜!”
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這隻遺落在威尼斯的耳墜,毓瓊很是驚喜,雙眸亮晶晶地看向渠殊同:“你将它找回來了?”
渠殊同卻沒有立刻回答她。他凝視着她紅撲撲的臉蛋、撲閃撲閃的睫毛和驚喜瞪圓的杏眼,眸光缱绻,似是最柔滑的絲,将毓瓊整個人小心翼翼卻細細密密地裹于其中,無法掙脫。
“《阿育伯德路》裡,王子拿着阿育伯德路丢了的水晶鞋,将她帶回了城堡。我把你丢了的耳環找回來了,那麼能不能……”
渠殊同笑了。笑容是他一貫的溫和,可這一次,就連他黑黝黝的瞳孔中,都盈滿了溫柔的笑意:“……敲開你的城堡的大門,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