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麼重還敢趴在哥的腿上,毫無自知之明,而且一點也不知道體諒。
拿起碗裡的叉子,叉起一顆圓潤飽滿的葡萄喂到白向晚嘴邊,見他猶豫一番還是吃了,王駱陽得意地揚起眉,看向什麼都做不了的幼犬,心情更是好上幾分。
明銳察覺到某人暗戳戳的小動作,白向晚什麼也沒說,配合的吃了他又喂過來的水果。
幾回下來,等人開心了,才按住王駱陽還想投喂的手臂,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白向晚将有些急躁的幼犬放到他的懷裡,擡了擡下巴,示意他來。
王駱陽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低頭和同樣沒反應過來的幼犬四目相對,又看了看悠然自得的某人,上漲的好心情直線下降。
王駱陽聳拉着張臉,下垂的眼睑虛虛擡起,一眼不眨的看着身旁人的側臉,無聲抗議着。
一時間,竟無人注意到有一隻毛絨絨的爪子悄悄搭上桌沿,動作小心的扒拉着碗口的柚子。
白向晚低着頭,盡量忽略掉那道灼熱的目光,神色從容地伸手去拿茶幾上的遙控器。
瞥見膽大包天的幼犬正用前爪撐在桌面上,後腿踩着王駱陽的膝蓋,身體懸在半空,抻着脖子去夠離它最近的柚子。
怕它誤食,白向晚趕忙将那碗葡萄端走,塞到王駱陽的手裡,示意他趕緊把剩下的吃完,又連忙抱起将要下嘴的幼犬。
有些後怕地拍了下它的腦袋。
“什麼都敢吃!不知道自己是個玻璃胃嗎?難受了又要哼哼唧唧的”
白向晚闆着張臉,雙手掐着腋下将幼犬提溜起來,神情嚴肅地讓它看着自己,試圖讓大字不識一個的小家夥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來,看着我,再有下次,零食全給你斷了,再想吃找他去!”
說着,就将一臉懵圈的幼犬放到王駱陽的懷裡,也不管了,拿走已經空了的碗,起身去了廚房。
徒留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看着身前還在吐着舌頭發愣的傻狗,王駱陽頭疼扶額,“唉——這有我什麼事啊!”
餘光中看到去而複返的白向晚,立馬闆起臉,裝作很生氣的樣子,使了點勁揉搓着面前毛絨絨的腦袋。
“長沒長記性,長沒長記性,這下好了吧,給你爹惹生氣了,沒人願意給你喂小零食了,哼!這下看你還敢不敢亂吃東西了!”
一時的氣性上頭,白向晚把所以零食玩具全部收了起,雖然現在冷靜下來了,但還是不怎麼想說話。
悶聲不響的坐回沙發上,暗自生着悶氣,目視前方,看着沒什麼意思、甚至是無聊的電視。
悄悄瞄了眼坐在身旁的白向晚,王駱陽輕輕歎氣一聲,知道這次是真的惹人生氣了,默默在心裡為毫不知情的狗子點了根蠟。
你說說,這為數不多的雷點怎麼就不偏不倚、好死不活的踩到了呢?
哈哈,誰說這毛孩子不好的,媽的,好極了,簡直太好了,好到爆炸!噼裡啪啦嘭!
王駱陽再次瞟了眼一動不動的某人,見還是冷着一張臉,心涼了半截。
捂着臉歪着頭,忍不住仰天長歎。
這誰敢觸黴頭啊——
一陣無聲的呐喊後,王駱陽垂頭對上一雙略顯無辜的眼睛,頓時怒上心頭。
看什麼看!誰惹生氣的誰哄,反正我是沒辦法!
單憑眼神已經表示不了他的氣憤,擡起垂放在身側的手,不輕不重的拍了下它的屁股,朝它努嘴示意去哄,也不管一隻狗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反正隻是為了緩解氣氛,而故意搞怪,想逗人開心。
但使人震驚的是,這看起來隻知道吃的小笨狗好像真的明白他想表達意思。
——一雙不大的杏眼像是鎖定好了目标,随即邁開粗壯的四肢,不帶一絲猶豫的朝着那道筆直的身影走去。
不像其他犯了錯的小狗,畏畏縮縮,一副心虛的模樣,反而是昂首挺胸地走到白向晚的大腿上,然後一屁股坐下,仰起着張嚴肅的小臉,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略顯冷漠的人。
之後,一大一小再沒有任何動作,紋絲不動的像是被暫停了時間,封印在畫框裡的一處景物,風平浪靜。
王駱陽再次捂臉。
唉,就知道不能指望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動物去試圖理解人的思想。
不抱希望的往旁邊瞟了一眼,想着實在不行就……
就什麼呢?一時間竟想不到有什麼能讓他開心的事?
呵呵,完了。
王駱陽臉色不好的擡頭,看向身側,忽然,表情一僵。
就見原先還呆的跟木頭一樣的傻狗忽然往前一倒,然後就這麼毫無阻礙地趴在白向晚的懷裡。
下巴枕在他的手臂上,強撐着濕漉漉的雙眸直勾勾地看着他,鼻頭聳動,喉嚨裡溢出一點微弱的嗚咽聲,好似下一秒就要落淚了。
白向晚不為所動,仍是保持着那副态度,隻是那堅定的目光似乎有一瞬間細微的波動。
一秒,兩秒……
就在王駱陽以為還是不起任何效果時,忽然的,他看到那冷硬如冰川的人,像是被升起的暖陽曬化了一角的涓涓細流,流露出一點細微的、不常見的柔意。
雖然臉上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那雙始終抱臂環胸的手一點點松開,然後,張開手,輕柔地環住身前的幼犬。
王駱陽手動合上快要掉地的下巴,默默豎起大拇指。
厲害,真是厲害啊!就這幾下,都夠他學一輩子了!
白向晚半垂着眸,看着眼前給點顔色就開染房、笑容極為燦爛的阿拉斯加,緊繃的最後一絲情緒也如煙消散。
深深歎了口氣,“你是會往人心口上撞的”
說着,懲罰似的捏了捏幼犬的耳尖,臉上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開心。
被遺忘在角落裡的某人看着那倆相親相愛,王駱陽有一瞬懷疑。
自己為什麼要自取其辱地坐在這裡?
不甘心被忽略,他左看看右看看想找點工具用來吸引某人的注意力。
瞥見茶幾上沒動幾口的柚子,他立馬有了主意。
連帶柚子皮端起,單手捧着,王駱陽挑了個大塊完整的喂到白向晚嘴邊,不忘給自己找個借口,“再不吃幹巴了就不好吃了”
原本是不想吃的,但飽含汁水的清香在唇齒見蔓延開時,白向晚瞬間什麼都忘了,後知後覺有些口渴的又吃了一塊。
“好久沒吃了,這一吃居然有點上瘾的停不下來,是吧?”,王駱陽心情舒爽地眯起眼。
白向晚無聲肯定了他的話。
被當做空氣的幼犬看着那越來越少的柚子,有些焦躁地用爪子撓了撓白向晚的衣擺,喉間不自覺溢出點細弱的嗚咽聲。
察覺到身旁人一瞬間的僵住,王駱陽頓時拍了下它的狗頭,“吃屁吃,見啥都想吃,怎麼?是屎你都想嘗嘗鹹淡?”
就算被打了,毛崽子也沒歇了要吃的決心。
白向晚按住還想說教的王駱陽,在他滿目震驚中,從他手中的碗裡挑了一瓣,掰了點最上面的柚子喂到幼犬大張的嘴裡。
“他不是不能吃嗎?!”
“能吃,我查了,少量食用是可以的,但是絕對不能吃多,一小塊就夠了”
瞧了眼明顯還想再吃的幼犬,王駱陽有些不确定的問:“但給它嘗了味不會念念不忘嗎?”
白向晚安撫着沒吃夠的毛孩子。
“可以喂點别的水果,等有空了,我整理些注意事項和飲食禁忌,你沒事對它也上點心”
“啊,好,知道了”,王駱陽默默往嘴裡塞着柚子。
見它還在眼巴巴的瞅着那邊,白向晚随口說道:“不是還沒取名嗎?既然它跟你一樣喜歡柚子,那就叫它柚柚吧,跟你很像”
王駱陽嘴裡塞滿了柚子也阻止不了他暢所欲言,小聲嘀咕了句,“還不如叫它火柴呢,點誰誰炸”。
耳力很好的白向晚豈能聽不到他說的話,雖然不怎麼想承認,但…确實如此。
“如果你喜歡,叫火柴也不是不行”
“還是算了”,王駱陽嫌棄地撇嘴,“這名字配它那一身的紅毛,感覺很不好惹,我都怕它别跳起來給我一口,那就好玩了”
解決完最後一點,白向晚将幼犬放回窩裡,起身收拾剩下的果皮,對他說:“吃好了就休息一會吧,過一會兒又要回學校了”
王駱陽明媚的心情瞬間萎靡。
“唉——不想上學!”
“不上學怎麼行,被說喪氣話了,沒事幹去把柚柚的窩打掃一下”
“嗷,知道了”
王駱陽渾身無力的拿起掃把,看着略顯雜亂的狗窩,深深歎氣。
一通忙活後,王駱陽神情空洞的随着白向晚出了家門,坐上了返校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