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

“什麼啊？”

“葉老先生找了男人給小少爺沖喜。”花匠大叔一手拿着修枝剪，神秘兮兮地說。

一旁的女傭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全揚城人都知道的事？”

花匠大叔見女傭臉上沒有露出驚奇的表情，有些悻悻，故作深沉：“那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女傭果然提起興趣：“其二是什麼？”

“其實沖喜的根本不是小少爺，而是……”花匠瞥了一眼左右，才小聲說：“是葉老先生自己。”

“啊？”

花匠繼續：“你想啊，聽說小少爺是打娘胎裡出來就體弱，隔三差五的生病，就是個藥罐子，如果真的給小少爺沖喜，那小少爺二十二歲不就能結婚了？

你再想想，這入夏之後老先生是不是一直住院？

所以，這是給誰沖喜……”

花匠看着一旁已經露出相信神情的女傭，啧啧兩人，仿佛一個看透豪門秘辛的高人。

兩人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視線盲區站着兩個人。

葉未甯修長的手指逗弄着金屬架上一隻羽毛黑亮的小雀，小雀兒隻胸脯上有一撮少許的白色毛羽，像極了一襲純黑西服，心口佩戴一枚銀色胸針的葉紹甯。

小雀兒的叫聲清亮，隻是黑豆似的眼睛沒有一點光彩。

葉未甯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這隻小雀兒身上，仿佛沒有聽到花園裡那兩人的談話。

站在他側後方的容管家一張嚴肅臉上，出現怒意，正要去訓斥那兩人時，葉未甯清亮的嗓音響起：“容叔，蔣英來了嗎？”

容叔：“已經到了。”

容管家說完就見傭人領着一個十八九的少年進來。

蔣英一張小圓臉略顯稚嫩，此時還帶笑，問帶路的傭人：“葉少是不是溫柔？葉少他喜歡什麼樣男生啊？葉少……”

傭人停住腳步對說個不停的蔣英道：“蔣少請您稍等片刻，少爺正在和容管家交代工作。”

蔣英順着傭人的目光看過去，□□米開外果然站的兩個人，他的眼睛立刻落在身形纖瘦卻高挑的葉未甯身上，仿佛上世紀走出來的紳士。

夏日的午後，光線被一道隔斷牆遮去一半，葉未甯就站在光線明暗交界處，一半身形在暗處，一半身形在亮處，本就深刻的五官在光照的作用下，更是立體精緻。

兩人說話的生很小，蔣英隻能聽到細碎的聲音卻聽不清說的内容。

蔣英也不想知道葉未甯說了什麼，他知道葉未甯比照片上還好看！

蔣英聽到媽媽說，葉家有意要和蔣家聯姻的時候，他很生氣，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人搞沖喜這套？

他不是沒聽說過葉家，相反以葉家在揚城的地位，他想不知道都難。

葉家想給長孫找個沖喜的結婚對象，這個消息誰不知道？

他才不要嫁給一個病秧子！

可媽媽把照片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立刻被照片上那帥氣的長相吸引，漂亮的眼睛燦若星子，鼻梁高挺，尤其是薄唇微揚，仿佛在對他在笑。

于是他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因為身體的緣故，葉未甯幾乎不參加商業酒會，尤其是十二年前葉家……

蔣英當時隻顧着看照片，根本沒聽他媽媽說葉家的那些陳年舊事。

蔣英的目光太過熱烈，連站在葉未甯身邊的容管家也感受到了。

容管家面露猶豫：“甯甯，被先生知道，先生肯定會發脾氣。”

“容叔，”葉未甯目光不錯地盯着小雀兒，“你是疼我的吧？”

他說着眼中流轉一絲溫柔的笑。

容管家：……

“少、少爺，這小雀兒除了你，旁人都近不了身，一定是隻喜歡你。”

葉未甯：“喜歡我？用什麼喜歡？用心？”

兩人說話的聲音相較之前大了許多，蔣英有一瞬間覺得葉未甯在對自己說話。

葉未甯：“容叔，你說它喜歡我，那我要它的心，

它會給嗎？”

他修長的手輕撫着小雀，雖是疑問卻不等容管家的回答。

蔣英已經愣住了，什、什麼意思？

不用人解釋，葉未甯已經用行動在告訴他。

葉未甯手中像是變出一把刀，刀身雖小，刀刃卻泛着冷光，極為鋒利。

小雀像是感受到不安，掙紮不止，原本悅耳的聲音也有些尖銳。

然，然後蔣英就看見那雙白皙的手染滿了鮮紅的液體，順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冰冷的地闆上。

不論是管家還是站在蔣英身邊的傭人都仿佛沒有看見葉未甯的行為，又或者已經習以為常？

已經僵住的蔣英在葉未甯看向他的時候，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那目光很冷，像是在看死物一般。

蔣英再也承受不住，拔腿跑了，根本不需要傭人帶路。

隻是從會客廳跑到門廳的這一段距離，蔣英像一隻誤入的小雀，不是撞了沙發就是撞了茶幾、擺設……

傭人跟在身後喊：“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