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時間,他也胖過,不止胖,臉也腫了,身材模樣完全變了樣。那段時間,他不敢見任何人,尤其是不想讓陸峻野看到他那時的模樣,所以才躲了起來。一躲就躲了好幾年。
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這些事,他也不會這麼自卑。最重要的,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他還是一個有爺爺疼愛的幸福的孩子,他還可以和陸峻野在一個城市工作上班,悄悄地愛着陸峻野,說不定哪一天他還會大膽地向陸峻野開口表白。
可是沒有如果。
洗漱完畢,田遠拖着疲憊的身軀上了床。農場的夜裡格外寂靜,夜晚暑氣散去,尤為清涼。田遠躺在床上,肚子上搭着薄毯,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可是他一點也睡不踏實,秀氣的眉頭緊緊地擰起,額頭上甚至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順着清瘦俊秀的臉頰流了下來,像是做了什麼噩夢……
第二天一大清早,田遠就起來了,他依稀還記得昨晚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這些夢纏着他好多年了,他倒也習慣了,就是夢醒後身子比較疲乏,頭也比較疼,需要緩解好一會兒才舒服一些。
吃過早餐,泡上一壺陸峻野送給他的茶葉,他就拎着保溫杯去地裡幹活了。
夏季是各種蔬菜瓜果上市的季節,田遠的農場裡種植了很多的應季蔬菜瓜果,有生菜、豆角、青椒、南瓜、葡萄、西瓜等。
地裡的活兒很多,田遠和工人在地裡忙碌着。
昨天陸峻野剛來過,且向日葵在生長期比較耐旱,不需要每天澆水,田遠想着這兩天陸峻野應該不會再來農場了。
事實也是如此,這兩天陸峻野确實比較忙,他是公司領導人,不止要管理公司,還要接見客戶洽談業務,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加班加點都是常态。
這天晚上,他有一個應酬,晚上喝了些酒。連着幾天沒有見到田遠了,他本來是想讓助理開車送他去農場找田遠的,天色已經晚了,就沒有去,讓助理開車送他回了家。
回到家,脫下西裝外套,松了松領帶,他就開始拿出手機給田遠撥去電話。
田遠剛從浴室裡洗完澡出來,聽到手機電話鈴聲響了,他一邊拿毛巾擦着頭發,一邊走去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他心裡一喜,接了起來:“喂。”
“阿遠。”電話那頭傳來陸峻野熟悉低沉的嗓音,聲音聽上去像是喝了酒,帶着些許的醉意。
這是陸峻野第一次這麼親切的叫他,聽得田遠都恍惚了一下,随即整顆心都砰砰砰跳起來。
“……你,”田遠咽了下口水,假裝鎮定地問,“喝酒了?”
“嗯,晚上有個應酬,喝了些酒。”陸峻野啞聲說,雖然喝得有點醉,吐字也沒有含糊不清,口齒依然很清晰。
田遠都有些懷疑陸峻野沒有喝醉,但聲音聽着确實跟平時不太一樣。
可能是喝多了,今晚的陸峻野話有點多,他主動解釋為什麼這幾天沒有去農場,接着問田遠今天忙不忙,遊客多不多,晚上吃飯了嗎,吃的啥飯,然後問他想不想他。
是的,他就這麼問出來了。
田遠握着手機的手不覺地在發抖,咬着唇不吭聲,他就自顧自地說:“我想你,特别想,想了很多年。”
“阿遠,你有沒有想我?這幾年有沒有想過我……”
陸峻野低喃着說,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沒有了聲音,隻有低沉平緩的鼾聲傳過來,應該是已經睡着了。
田遠看似面色平靜,實則眼眶早已泛紅,他聽着那輕淺的呼吸聲,最後一狠心挂斷了電話。
次日清晨,陸峻野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睡了一宿他還愣了一下,很快他就想起來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了,緊接着臉色一變,心裡大驚道:“糟了,壞事了!”
他霍然起身,抓起掉落在沙發角落裡的手機就要沖出房門去找田遠。在走到家門口那一刻他冷靜了下來,沉着地返回去,先刷牙洗臉,随後進浴室沖了一個澡,換了一身幹淨得體的衣服,等身上的酒味散去他才拿着手機鑰匙出了門。
他開着車子徑直趕往田遠的農場,途中他想了很多,更多的是懊悔。懊悔昨晚喝多了,過早地跟田遠說了那些話。
如果是平時,在清醒的狀态下,他不會這麼早的跟田遠說這些的,時機還不到,他有他的計劃進度,一直都是按着進度條走的。
沒曾想出了這點差錯,他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先見着田遠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