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蜷縮在黑暗的房間裡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妻子在門外哭得幾欲昏厥。周宏偉隻能推遲工作守在家裡,把妻子要給周洛書送的飯交給司機去送。
下午,周宏偉請來了A市最好的心理醫生,坐在客廳裡焦急地等着。
何婉如撲在周宏偉懷裡啜泣,心裡愧疚得無以複加。
他們知道周子衿這些年過得不好,但人販子十年前就伏法了,周子衿的養父也已經亡故。他們怕勾起周子衿的傷心事,所以并沒有細究他的過往。
漸漸他們都忘了,忘了周子衿經曆過什麼,隻記得他給家裡帶來的麻煩。
——“我也想上學,想彈鋼琴,想過周洛書過去十幾年過的那種生活。”
昨晚周子衿哽咽的呐喊仍在耳邊,何婉如的心像是被人用力緊攥着往外扯。
子衿小時候那麼可愛聰明,才四五歲就小大人似的哄她開心,洋娃娃似的。
如果他沒有丢,如果他們不曾分離,那現在的子衿應該像洛書一樣聽話懂事,小王子似的坐在鋼琴旁演奏動人的曲目。
不,子衿那麼聰明,一定會比洛書更加優秀。
“我們都做了什麼。”何婉如看着顫抖的手,想起這些天對周子衿的厭惡,痛哭失聲,“我們竟然想再次遺棄他。”
“婉如!”周宏偉強按住心底痛苦安慰妻子,“子衿永遠都是我們的兒子,但他已經大了,身上那堆劣習先不提,他的心已經壞透了。他想殺死洛書。”
何婉如被周宏偉喚起一絲理智,痛苦的捂住臉,“不怪他,是我,是我的錯。當初我不該把他自己扔在家裡。”
想起周子衿剛失蹤的那段灰暗的日子,周宏偉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不,是我的錯,我沒有照顧好他。我們會給他最好的物質生活,但是婉如,子衿不能再養在身邊了,要不然遲早會惹出大禍。”
何婉如知道周宏偉說的是事實,半年來他們嘗試了各種辦法,周子衿不僅沒有改善,反而變本加厲,這次差點害死周洛書,下次呢?
“我陪他一起去國外,我會教好他的。不能讓寶寶覺得連媽媽都抛棄了他。”
“我發誓會找人照顧好子衿的,婉如,相信我。而且我們還有洛書,他昨天醒了就在找你,你不要他了嗎,你還答應陪他去參加鋼琴比賽呢。”
趙無安靠在二樓拐角處,左耳聽着心理醫生與周子衿的對話,右耳聽着樓下周氏夫婦的交談。
周宏偉說得對,現在送周子衿出國是最好的選擇。周子衿的确曾經很可憐,但他現在是個無藥可救的人渣也是事實。
都說父母的愛是無私的,卻沒人敢說,他們對孩子的愛也是有條件的。
有的是養兒防老,有的是要孩子聽話,有的是要孩子說出來有面子,有的僅僅是因為、社會讓他有一個孩子。
一旦孩子突破了底線,那麼父母的愛也将消失。
如果趙無安是周宏偉,也會與做同樣的決定。
話說回來,如果周子衿被送出國外的話,沈城不用怕他的心肝兒被人欺負,他是不是就能馬上帶着沈城回家交差了!
正想着,周宏偉的助理拿了一份材料進來,與此同時趙無安的手機裡也收到了電子版。
《周子衿調查報告.PDF》
“宏偉,我也要看。”何婉如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我想知道寶寶在那家的生活。”
“婉如......”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現在寶寶已經回來了不是嗎?”
樓下翻看文件的聲音越來越慢,樓上趙無安也遲遲沒有翻頁的動作。
房間内周子衿的傾訴越來越清晰。
“被拐賣後我跑了幾次,每次被抓回來他們都往死裡打我,還想挖掉我的眼睛讓我去要飯。”
“後來被賣到村裡,我也跑過很多次,可村裡人都是一夥的。終于有一次我真的跑到了警察局,可那個輔警是村裡的女婿。他們從警察局把我抓走,還打斷了我的腿。”
“我真的不敢報警,我怕是他們回來抓我,我不想再被抓回去。”
“我對不起弟弟,我想向他道歉,可醫生我好害怕。我隻敢像小時候一樣躲在牆角,這樣過些天,等他喝幾頓大酒,就能忘了我逃跑的事兒,不再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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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醫生在房間待到天黑,出來時周子衿已經睡了。
何婉如擔心他肚子餓,站在床邊看了好久也沒忍心叫醒他,最後隻能讓廚房做好菜溫着。
他們不知道的是,房門剛關上床上的青年就睜開了眼睛。
宋柏璋坐在床上大出一口氣,去卧室洗了把臉後,拿起床頭的溫水一飲而盡。
心理醫生再不走,他真的一滴淚都擠不出來了。
原劇情中的周子衿不願意提起以前的事,認為那是他人生的恥辱。每當何婉如或旁人問起,他就會用暴怒來掩飾恐懼與丢人的情緒。
有時他想跟何婉如傾訴兩句,因為文化水平有限,說的也前言不搭後語。見何婉如理解不了,他又會發脾氣。
周子衿是情緒的奴隸,隻會用憤怒表達情緒,這不僅埋葬了他的本意,還趕走了他的親朋。
宋柏璋做的,隻不過是将周子衿的經曆與想法整合,再生動形象地表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