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璋的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因為請了專門的營養師和康複師,他的腿的愈合速度比醫生預期的好很多。
醫生說再調整一下支撐架高度,觀察三天後就可以出院了。
宋柏璋心情很好,連對莫名其妙的趙無安都多了幾句話,直到趙無安連續出現的第三天。
宋柏璋自顧對着電腦工作,以沉默表達不滿。
很快趙無安的腦袋就湊過來。
“有事嗎?”宋柏璋瞥他。
“沒有,你忙你的。”趙無安毫無邊界感。
“......”
“為什麼要查這家公司?雖然他們的招股書寫得漂亮,也有即将與政府合作項目的風聲,但實際内部管理層家族化嚴重,下一代掌權人正在拉鋸的最後階段,投資風險很大。”
宋柏璋斜睨他,換了一家公司的資料給他。
“這個公司是老牌國有企業,發展勢頭強勁。因為資産構成的特殊性基本不會招股。這次給出的入場機會确實非常難得,開售後肯定會被搶購一空,股價也會迎來一波暴漲。不過......”趙無安往下滑了一會兒,在看到董事構成的時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這才是實際老闆。我來之前好像被帶去喝茶了,現在還沒消息。具體好像是因為......”
趙無安接過鼠标在網頁上尋找,最後拖出一個桃色新聞,“就是這個。”
宋柏璋看了幾遍都沒發現端倪。找情人這種花邊新聞根本影響不到這種級别的人物。
“這個女人去年以間諜罪被捕,供出來的名單有三位數。”趙無安伸出三根手指。
宋柏璋:“......”這消息一出,企業将會被國家徹底抛棄。
宋柏璋讓趙無安搬了凳子過來坐,疏離的鳳眸裡終于沁上一絲溫度。
互相意識到對方并不是想象中的草包,兩人聊得越來越深入,直到米歇爾夫人過來才驚覺錯過了午飯。
“天哪周先生,現在已經下午三點了,您竟然還沒吃飯。藥肯定也沒吃,您不覺得腿疼嗎?”
經米歇爾夫人的提醒,宋柏璋才漸漸感受到腿疼。
如果是平常,他每坐一個小時都要下床活動,然後再躺上最少半個小時。不然就算吃了止痛藥也會腿疼難忍。
可今天他跟趙無安聊了五個小時都沒換姿勢,腿已經僵硬到沒有知覺了。
查房的醫生看他的狀況,叫他今天多走二十分鐘,調整支架的事需要推遲到明天。
趙無安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臉因為米歇爾夫人的埋怨變得通紅。
“是我自己忘記了,你不用介意。”宋柏璋拖着僵硬的腿在地上挪動,一下子退化到一個月前的狀态,還沒走到床腳後背的衣服已經濕透。
青年的臉像紙一樣蒼白,氣血不足的薄唇有些幹裂。即使已經痛苦到無以複加,他仍在體貼地安撫着罪魁禍首,以期讓他減少罪惡感。
宋柏璋終于成功走到桌旁,接過水和藥一飲而盡。
趙午安狠狠松了一口氣。
“今天聽到了很多有用的内部消息,放心吧,東窗事發的時候我不會供出你的。畢竟,我不是一個美女間諜。”
趙無安被他的冷笑話逗笑,“有報酬嗎?”
宋柏璋仔細計算,“收益的3‰?”
趙無安爽朗地笑了,“周大少爺也太小氣了吧,千分之三!”
宋柏璋的表情比剛才還痛苦,“5‰,不能再多了,這錢還有别的用途。”
趙無安眼疾手快拿走宋柏璋差點撞到的凳子,“這個人情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說。”
“好吧。”宋柏璋艱難做着複健訓練,身上的衣服幹了又濕。在休息的間隙,他喘着粗氣看向趙無安,“不能跟周洛書有關。”
趙無安的胸口又被刺了一下,雖然子衿從沒提起過周家夫妻,但其實心裡是很在意的吧。連風險這麼大的手術都沒通知周家,是真的想斷絕關系,還是怕他們擔心?
當他在異國他鄉孤獨地手術時,國内那家人在做什麼。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想起過這個“不堪”的親兒子嗎。
異樣的情緒隻維持了一瞬間,趙無安面不改色,“當然!我跟他又不熟。”
“嗯。”宋柏璋已經痛得顧不上說話,他的左腿明顯開始顫抖,可仍要按照康複師的要求繼續前行,像是在經受某種酷刑。
趙無安很想上去扶他,每每要伸手都被米歇爾夫人和康複師阻止。
“趙先生,複健必須要周先生自己做才有效果。”
趙無安拳頭緊了又松,等陪宋柏璋回到病房後才發現自己貼身的襯衫也已經濕透。
“你每天三點到四點都要複健嗎?”趙無安主動給宋柏璋削蘋果。
國外沒有果籃,趙無安自己拼了一袋五顔六色的水果帶過來。床頭櫃上擺着三袋一模一樣的。
“嗯,時間正在慢慢增加,這是一個好現象。”宋柏璋說,“怎麼了?”
趙無安認真看着蘋果,像是在做天大的事,“明天錯開這個時間來,看得我渾身難受。”
宋柏璋難得頓了一下,怎麼明天還來?這人到底想做什麼。
“你的簽證快到期了吧。”宋柏璋試探。
“對。我買了後天的機票回家。”趙無安将削好的蘋果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