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周宏偉識相,趙無安将文件上的水拂去,抽出紙巾認真擦拭,“我不管沈城那邊你怎麼奉承,不能再讓子衿受任何委屈。”
“一定一定。”周宏偉點頭哈腰,“這個,您看要不今晚起就讓子衿去您房裡睡吧。”
“什麼!”趙無安震驚地扯碎了手裡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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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見籌備組的張組長時,開車的趙無安情緒有些詭異,但車技一如既往的穩妥。
趙無安以前開車屬于狂野型的,恨不能一路把油門踩到底,最大的愛好就是找條無人的馬路跟朋友一起飙車。
他之前經常去E國也是因為那裡管得松,各種超限的大車都能開。
後來他發現宋柏璋暈車非常嚴重,于是開車越來越穩,越來越慢。而且原來車裡各種運動裝備都被他扔了,全都換成了養生用品。被他那群朋友們嘲笑了很久。
“我一會兒公司有點事情,你要是散的早就在屋裡多待一會兒。等我來了再送你去琴室。”趙無安透過後視鏡對上宋柏璋輕飄飄的眼神,“不能自己去!那條路天天堵車,走路5分鐘恨不得堵上半個小時。”
“那條街後面有很多琴室,走小路很快的。”宋柏璋吹了吹手裡的保溫杯,企圖用水蒸氣将自己遮住。
趙無安從車載屏上調出天氣,不知為何今天的語氣格外嚴厲,“你是說,你要在零下5攝氏度的天氣,裡面套着你那條被我逼着穿上的一絲絲厚的保暖褲,用我千辛萬苦保養好的腿,頂着北方的寒風走十幾分鐘去琴房練琴?”
宋柏璋把自己縮成團,“裡面穿厚棉褲的話太醜了,活動起來也不舒服。而且這不是有你送我嘛,從車裡下來就進車庫,根本不冷。感謝趙總,趙總萬歲。”
趙無安始終緊繃的表情稍有松動,“那你倒是等我回來啊。”
宋柏璋無意義地“嗯”了一聲。
趙無安早就摸透他的脾德,知道他根本沒往心裡去。
“算了,我不去了。”趙無安投降。
“不用吧,工作要緊。”宋柏璋說。
“我電話處理,剩下的等送你到琴室再說。”
兩人很快到了,那條街一如既往地堵車。堵車會讓宋柏璋暈車,趙無安将車停到前一個路口,用長到腳背的厚重羽絨服将宋柏璋裹起來,然後熟練地蹲到他面前。
宋柏璋也熟門熟路地爬到他的背上。
“回來後周宏偉單獨找過你嗎?”趙無安問。
“沒有,我天天跟罪犯似的被你盯着,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這是覺得他管得太嚴了嗎?趙無安都能想到他抱怨時可愛的小模樣。
“煩了?”趙無安心情剛好點,想起中午跟周宏偉的對話,眉頭再次緊緊皺起,心髒也跟着一陣陣抽痛。
“習慣了。”宋柏璋打了個哈欠,“但是不覺得很奇怪嗎,在國外就算了,都回國了還跟着我。”宋柏璋将臉埋進他的頸窩,輕輕嘟囔了一句,“你以後對女朋友也會這樣嗎。”
哪需要問為什麼,這一切不都很明顯嗎,今天周宏偉都要把他當投名狀送到自己床上了。
他喜歡他。
身體的溫度隔着厚重的衣服傳遞過來,趙無安背着沉重隐秘的幸福站在十字路口的寒風中,一瞬不瞬地看着正在倒數的紅綠燈。
是挺奇怪的,無名無分地把人綁在身邊,國外隻有他們兩個無親無故的異鄉人還不顯。
可剛回國兩天,他小心翼翼呵護5年的脆弱枝丫,竟然被人如此踐踏,讓人怎麼放心。
要放手了嗎。
一片白色飄過眼前,不消片刻,紛紛揚揚的雪花為世界加上了灰白的濾鏡。
跳動的紅色數字被染上光暈。
03
02
01
紅色的倒計時終于結束,黑色的行人匆匆向前,急着趕赴下一段人生。
可趙無安卻不想再往前走,因為一旦過去,他就要放下背上的人了。
“要是太累的話,我自己下來走吧。”
“不。”怎麼會累呢,他恨不得讓他長在自己身上一輩子。
——你以後對女朋友也會這樣嗎。
女朋友。
窒息感突然鋪天蓋地籠罩下來,趙無安嗓子發緊,眼眶瞬間染上绯紅。
如果子衿交了女朋友,她能照顧好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