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安覺得有些熱,喜歡了這麼久的人竟然親他,還用手指輕輕撫摸他腫痛的臉頰,目光裡滿是心疼。
“臉怎麼弄的?”
“沒事。”趙無安抓住他的手,想編個理由搪塞過去,還沒開口淚水便止不住地湧出來。
他想收回淚水、擠出笑容,嘴角卻如墜千斤怎麼都擡不起來。最終,他放棄掙紮,将頭埋進對方的頸窩任由委屈的情緒發洩出來。
“周宏偉那個狗東西竟然要賣你,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做!周家給你的委屈還不夠多嗎!我警告過他不要找你,我要扒了他的皮!”
“他們根本就不了解你,憑什麼用那麼難聽的話說你。他們說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那根本就都是胡說八道。罵我就算了,憑什麼污蔑你!一定是周洛書跟沈城那倆賤人。”
“嗚嗚,你那麼好,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那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憑什麼看不起你,他們有什麼資格對你指手畫腳。我當初就不該同意你回國,我們在國外待得好好的。”
“不許罵我的子衿,憑什麼罵他,憑什麼!嗚嗚嗚,我要把他們的嘴都撕了。我的子衿那麼好,為什麼他們都不能好好對待他呢。”
“嗚嗚,子衿,我的子衿。我們不理他們,從今以後我陪着你。”
趙無安一口氣兒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來,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哭着哭着他發現子衿的衣服越來越少。
後來的事與他曾經無數次的C夢一樣,隻不過這次的夢有些真實到不可思議。
這次的子衿也與夢裡的不同,他開始回應自己,親吻自己,那雙堅韌黑亮的鳳眸甚至染上了幾分愛意。
而且到後來,他好像聽見子衿跟他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呢?
趙無安閉眼揉着刺痛的太陽穴,覺得那句話很特殊,但又完全想不起來是什麼。
這是子衿第一次在夢裡跟他說話,一定要想起來。
是在他們身心結合的時候,他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子衿雙臂摟着他的脖子,低頭緊緊咬着他的肩膀。細碎的聲音從唇齒間洩出。
他說......
——趙無安。
——艹我的時候能不能别哭了。
我靠!
趙無安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一低頭就看見壓在他身上那條再熟悉不過的、滿是手術疤痕的小腿。
在手術疤痕之外,泛紅的皮膚上還殘留着大大小小的紅色印記,像是被誰咬出來的。
趙無安把頭低得更多,掀開被子看到光溜溜的自己,和光溜溜的......
啊!!!!!
宋柏璋被他掀被的動作吵醒,冷得縮着身體往他那邊靠了靠,伸手抱住趙無安放在身邊的胳膊。
“求求你别哭了,讓我睡會兒吧。”宋柏璋迷迷糊糊說。趙無安委屈地哭了一晚上,也折騰了一晚上,搞得像被自己怎麼樣了似的。
天知道,他隻是在紅酒裡摻了點高度白酒。可真是自作自受。
趙無安生無可戀地躺回床上,等宋柏璋抱着他的手臂睡着後幫他掖好被子。
他看着天花闆,聽着耳邊綿長平穩的呼吸,昨晚的記憶紛至沓來。
——求求你别哭了。
趙無安絕望地将手臂壓到眼睛上,淚水再次奔湧而出。
他完了。真的。
誰家男人第一次跟老婆上床,他爹的跟被逼良為娼似的哭一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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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宴會在鬧劇中結束。
沈城風塵仆仆趕到周家時已經很晚了,周宏偉說了句“洛書還沒睡”,就讓人把沈城帶進了周洛書的房間。
周洛書慌忙挂了電話,别過臉擦掉淚水強顔歡笑,“阿城,不是說今天不來......唔!”
沈城用力把人摟到懷裡,惡狠狠吻上他的唇,瘋狂地攻城略地。
“哈啊。”周洛書很快軟成了一團水,“慢一點。”
一戰結束後,沈城抱着疲憊的愛人走進卧室。周洛書心疼的撫摸他的眉眼,“你每次參加完家族聚會都會不高興,要不下次别去了吧。”
“快了。”沈城抓着他的手親吻,“剛才為什麼哭?”
周洛書眸色黯淡,“我不能彈鋼琴了,我每次坐在那裡都能想起周子衿,手就忍不住地發抖。”
沈城眼中閃過厲色,雙手緊握成拳,“如果他消失的話你會不會好受點。”
周洛書低垂着頭,“周子衿的天賦太高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追上。他想要什麼就拿走吧,我不想讓媽媽傷心。”
“不會的寶貝。”沈城說,“再高的天賦也需要一雙完整的手來演奏不是嗎。”
“你要做什麼?那是犯法的,我不想你出事。”
沈城被愛人的關心柔和了眉眼,“這個世界每分鐘都會發生成千上萬起事故,誰又說得好呢。”
周洛書将臉埋進他的胸膛,低訴着對沈城的愛意,“我隻有你了,你一定不要有事。”
沈城又想起做保镖時那個自卑痛苦的周洛書。在他人生最艱難的時候,遇到了同病相憐的周洛書,感受到世界僅有的溫暖。
他們好不容易雙雙走出泥淖,絕不允許再被人拉回去。
沈城沉浸在自憐自苦中,卻不知曾經兔子似的愛人已經發生了長出了淬毒的恐怖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