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當日,況星宸帶着經紀人劉哥、助理小楊,和向甯一起坐車前往會場,一路上緊鑼密鼓地布置着任務。
“小楊,你負責把我參與競拍的過程完整錄下來。不用拍得太專業,但是畫面一定要好看,着重突出我和這種高大上場合完美融合的氣質,懂嗎?”
“懂。”
“劉哥,拍賣會結束以後,肯定有很多娛記争着要來采訪我,你就負責幫我對接一下,曝光度高的平台通通往前排!”
“知道了,放心吧。”
“向甯,你就負責幫我回答記者的問題。”況星宸把葡萄大小的收音麥别在衣領上,戴上迷你藍牙耳機,“用這個唱雙簧,比耳返方便多了。”
向甯幫他給收音麥換了個位置,藏在衣領内側。
“這不難,可你總得給我交個實底吧?”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況星宸來參加拍賣會的目的是什麼,又怎麼能預判娛記的采訪思路,幫他提前準備答案呢?
“實底就是——”
況星宸故意拉長聲音,向前傾身,直到成功惹得急性子的向甯拍了他一巴掌,他才心滿意足地佯裝吃痛,捂着膝蓋回答了問題。
“我打算假裝拍一幅畫。”
“假裝?”
“啧,這都不懂。”況星宸翹起二郎腿,“就是連續出價,但是最後被别人截胡。”
“這麼做有什麼收益嗎?”
況星宸難得有一次為向甯解惑的機會,不禁洋洋自得起來:“不但有收益,而且是一石二——不,三隻鳥!”
向甯不敢太樂觀,蹙眉道:“先說第一隻。”
“你想啊,别人參與競投,要麼電話委托,要麼網絡委托,要麼讓助理來現場,很少有親自出席的。我呢?百忙之中還要抽出時間親自走一趟,不正說明我對藝術的熱愛無比真誠嘛!”況星宸挑起眉毛發出一聲清脆的彈舌音,“人設立穩,計劃通!”
向甯不以為然:“熱愛藝術?誰家正經人參加拍賣會還自帶攝影師啊?”
況星宸一撇嘴,苦臉道:“您老人家能有一次,不,一分鐘,不,一句話,是不和我唱反調的嗎?”
“行行行,你接着說,第二隻鳥。”
況星宸整理好表情,眼角眉梢又露出得意的樣子來:“我拍不到想要的畫,會表現得很失落。等娛記來采訪的時候,你就幫我想好話術,暗示我是因為堅持做原創音樂,太燒錢了,所以最後一哆嗦時沒舍得加價,才讓别人截胡了。”
向甯聽懂了他的第二層意思,估計是想讓粉絲心疼他,暗地裡集資給新專輯沖銷量吧。
況星宸接着說:“至于第三隻鳥嘛……我假裝要拍的那幅畫的作者呢,不是别人,正是枕安。我演這麼一出,順便也能讓更多人相信之前咱們洗白抄襲那件事的說辭。”
向甯忍了忍,把唱反調的話咽了回去,隻在心裡吐槽道:事情明明已經遮掩過去了,還要再往上打補丁,不是更顯得做賊心虛嘛……
“行,挺好的。我就一個問題,不算唱反調,能問嗎?”
況星宸點點頭。
“你怎麼能确保最終有人比你出價高,不讓你誤拍到那副畫?”
“啧,這都不懂!”況星宸過足了傳道解惑的瘾,現學現賣道,“很多作品上拍之前啊,有意向參與競拍的人都是會私下拉群的。大家各自聊一聊心理價位,早就把底摸清楚了。”
向甯含着“恍然大悟”的微笑腹诽道:拉群?摸底?說得像模像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花幾千萬拍梵高莫奈的畫呢!
“所以,群裡有幾個人,最高的心理價位是多少?”她問。
“也就七八個人吧,最高115萬。”
向甯一驚:“多少?”
115萬?
“我記得枕安的作品最高一次也隻賣了五十來萬吧,這次這幅畫有什麼特别的,竟然直接翻了一番?還有零有整的。”
況星宸的神情略顯不屑:“能有什麼特别的,碰上冤大頭買主了呗!哈巴狗似的,為了巴結人,也忒舍得本錢了。”
向甯有點聽不懂了:“巴結誰?”
況星宸忿忿道:“當然是我女朋友,他的頂頭上司,他未來的狗主人咯!”
祝璋?
向甯很快想到,如果祝璋和枕安簽了綁定合作,那麼他每賣出一幅畫,她應該都是能拿到分成的。
而且,分成比例一定不會低。
這樣想來,她的下屬花高價拍下枕安的畫,豈不是在變相行賄嗎?
況星宸見向甯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馬上反應過來自己這張棉褲腰大嘴又說錯話了,連忙岔開話題。
知道的内情越多,風險越大,向甯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于是也不深究他說漏嘴的話,隻當自己聽不懂。
一行人到達時,拍賣會很快就要開始了。
況星宸身份不夠,沒有休息室,便直接在會場落了座。
助理小楊已經找到合适的拍攝角度架好了錄影設備,劉哥則被指派去和現場的各路記者“聯絡感情”。
至于向甯,況星宸怕她在會場顯眼處待着容易露餡,便讓她找個清淨、隐蔽、能總覽會場全貌的地方做好準備,時刻待命。
向甯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符合要求的地點,正在想轍,就被身後的人輕輕拍了拍肩膀。
她回身看去,那人比她高出半頭,帽子、口罩、墨鏡一應俱全,把臉遮得嚴嚴實實。
“看你在這裡轉悠很久了,是沒地方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