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甯人在裝睡,耳朵卻一直豎着,在心裡跟他嗆了好幾句。
不過,今晚見到了杜琮本人,也算是個意外收獲,至少能給她的後半場戲降點難度,話題引得不至于太過生硬。
車開到目的地時,向甯恰好“悠悠醒轉”,醉眼朦胧地跟杜琮道了聲謝,才被簡曉夜攙扶着上樓去了。
進門以後,向甯被安置在了卧室裡,簡曉夜把網上搜來的幾種解酒方法在她身上試了個遍,直到她看上去清醒多了才罷休。
向甯朝簡曉夜的方向滾了一圈,把頭枕在她的腿上,輕聲問道:“剛才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嗎?”
簡曉夜頭也沒擡,淡淡道:“還不算是。”
向甯像是沒聽見她的答案一樣:“你,不仗義!談戀愛,不告訴我。”
“得了吧,能告訴你的,不得是正兒八經有名分的對象啊?他還不夠格。”簡曉夜低頭幫她把糊在臉上的頭發理順,“再說了,你談過的男朋友裡,正式介紹給我的不也隻有一個法學男,一個記者哥嘛?”
向甯伸手去戳她的臉:“不要轉移話題。”
簡曉夜捏住她的手指:“說正經的,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一個人去喝酒?”
向甯的情緒上得很快,淚水馬上就盈在眼眶裡了:“沒什麼,就是,工作上的事。”
“張洋又給你氣受了?”
“不是他。就是,況星宸,被人坑了一百多萬,就拿我撒氣。還有……算了,說了你也不認識。”
“别賣關子,趕緊說,到底是誰?”
向甯噘着嘴,怏怏不樂道:“說到底,都怪那個殺千刀的二世祖!叫,杜……杜什麼來着?就在嘴邊了……”
簡曉夜聽了這話,再結合況星宸那檔子事,怎麼會猜不到她說的是誰:“杜琮?”
“對!就是他!”向甯一翻身爬起來,支着身子擡頭問道,“你認識他啊?”
簡曉夜聳聳肩:“剛才開車的那位不就是麼?”
“他?就是!啊?”向甯假作吃驚狀,“曉夜,他可會使壞了!你别和他玩嘛,好不好?”
簡曉夜見她說起酒話來像個孩子似的,不由一笑:“如果你說的‘使壞’指的是拍賣會的事,那……是事出有因的。”
“什麼因?”
簡曉夜剛要回答,忽然又改了口:“你先答應我一件事,我再陪你聊八卦。”
“什麼事?”
簡曉夜正色道:“以後除非有值得信任的人陪着,否則不許一個人喝得酩酊大醉,多危險呐?”
向甯面露愧色:“我答應,都依你。”
簡曉夜用力戳了戳她的腦門,才重新接上剛才的話題:“杜琮有個喜歡了很多年的白月光,一直沒追到。最近他偶然得知白月光居然找了況星宸做男朋友,心裡氣不過,所以就設了個套,坑他一把。”
“原來是這樣。”和向甯的猜測方向大體一緻,所謂白月光,應該就是祝璋了,“可是,既然他有喜歡的人,為什麼還要追你啊……”
“男人的劣根性咯,得不到白月光,就算再怎麼喜歡,再怎麼放不下執念,也不會為人家守身如玉的。”
簡曉夜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更何況,他對白月光也未必真有多誠心。畢竟……表演自己的深情被辜負,本身就是一種吸引女孩的手段嘛。否則我們認識沒多久,他又何必掏心掏肺說這麼些話呢?”
向甯怎麼會不明白這些道理,剛才之所以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不過是為了循序漸進,一步步引導簡曉夜看清杜琮的真實嘴臉。
可是現在看來,簡曉夜早就對這一切心如明鏡,并不像趙姐說的那樣,被杜琮的皮囊和錢包沖昏了頭。
“你都知道,還順着他的圈套往下走?”
簡曉夜沉默了許久,久到向甯緊皺的眉頭開始發酸,她才壓抑着哭腔開了口。
“甯甯,你說,我是不是就長了一張惡毒女配的臉?眉毛寫着輕浮,眼睛寫着虛榮,鼻子寫着心機,嘴巴寫着傲慢?”
向甯推一把她的肩膀:“胡說什麼!”
“這是導演的原話。哦,就是我正在拍的那部戲。”簡曉夜自嘲地笑了笑,“他讓我不要自視甚高,我這張臉,注定了一輩子都吃不上主角飯。”
“你是想說,杜琮能在事業方面幫到你?”向甯持懷疑态度。
“剛認識的那天,他就已經幫了我不小的忙。”簡曉夜睜大雙眼朝天花闆看去,她不想在朋友面前哭,“至于以後他願意提供多少幫助,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曉夜……”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她握住向甯的手,希望她能安心,“趙姐總以為我心野了,上趕着要傍大款去。可你是懂我的,我不會做嫁入豪門的腌臜夢,也不會刻意避開送到眼前的跳闆。說到底,各取所需的人,早就做好吃散夥飯的準備了。”
“就算是找一塊跳闆,你也得讓我把把關吧?”向甯抱住她的胳膊,軟磨硬泡起來,“我不管,無論下次他要帶你去哪,我肯定會想辦法在現場‘偶遇’你們的!”
“下一個活動啊,倒是不遠,就在周五晚上。不過……你要是能混進去,我可真的要刮目相看了。”
“什麼了不得的活動?這麼難混進去,監獄探監啊!”
簡曉夜笑着呸了一聲:“是他白月光辦的一場酒會,規模不大,隻有收到邀請函的人才能入場。”
“喔……這樣……”
向甯佯裝失落,心裡卻已經開始盤算了——該找誰幫這個忙呢?枕安,還是況星宸?
枕安好說話,但是如果欠了他的人情,不知道該怎麼還。
況星宸那邊未必願意幫忙,但是欠了他的人情,就算不還也不會有什麼負罪感。
嗯……
還真是艱難的抉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