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小姐,你還是太年輕,太心急了。”孫律師眯起眼,臉上仿佛溢着油花,“早早把錄音證據交給警方,和自斷後路毫無區别。”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哈哈哈哈哈……你不會真以為祝董這張百萬支票是用來求和解的吧?傻孩子,那隻不過是一種委婉的表達方式,他真正想買斷的,是你手上這隻錄音筆啊。”
“有區别嗎?”
孫律師雙手交握,俨然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當然有了。如果你同意把錄音筆賣給我們,大家還勉強算是達成了雙赢。可你卻固執己見,非要把情感糾紛上升到刑事案件的高度,錄音筆也早早作為證據交給了警方,哈哈哈哈……憑祝董的人脈,想讓物證室裡一支小小的錄音筆不翼而飛,簡直是易如反掌。簡小姐,你可真會替我們省錢啊。”
“你!你們……”簡曉夜身形一晃,被向甯及時扶住,沒有摔倒。
“事發突然,想必簡小姐還沒來得及備份錄音文件吧?”
簡曉夜的身體開始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眶漸漸濕潤,泛着驚懼的紅。
孫律師對她的反應極為滿意,于是呵呵笑着,眼神像年邁的鼠:“其實就算備份了也沒用,畢竟連錄音設備都丢了,光有音頻,法庭是不會認的,最多能在輿論上占點優勢。不過現在看來,你已經連這點優勢都沒有了。”
簡曉夜開始抽噎,嘴裡不住喃喃:“卑鄙,卑鄙……”
孫律師歪頭挑眉,滿臉得意:“那就恕不奉陪了,敬請期待明天早上的娛樂新聞。你,你們倆,都遠遠不是祝董的對手。”
語畢揚長而去,頭也不回。
等他徹底消失在二人的視野裡,簡曉夜才重新站直,臉上完全沒了剛才的憤怒和驚惶。
用一場即興表演使對手陷入輕敵情緒,才能攻其不備。讓他們在志得意滿時跌落泥潭,才能摔得更狠。
“如果我沒記錯,你的錄音筆有自動同步到雲盤的功能,對吧?”她問。
向甯搖搖頭,掏出手機給她看:“記錯了,是藍牙,剛才在警車上就自動傳過來了。你做筆錄的時候,我已經聽了一遍。隻能說,怪不得他們願意在這上頭花一百萬。”
簡曉夜拿過她的手機,把音頻文件發給自己,冷笑道:“本來也沒指望能靠這個給杜琮定罪,隻是咽不下這口氣罷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
“甯甯,别明知故問嘛。”
從她扒着杜琮的車窗向路人求救的那一刻起,接下來的這場輿論戰就非打不可了。
既然杜琮沒能力幫她搭起事業攀升的階梯,那就别怪她踩着他的臉面往高處走。
她在劇組受了那麼多無妄之災,風水輪流轉,現在也該讓杜琮嘗嘗苦頭了。
更何況,那苦果還是他親自種下的呢。
……
離開派出所時,院外的記者又堵成了人牆。
簡曉夜沒有正面回答他們的問題,隻說會盡快調整好狀态,在微博等公開平台上撰文回應大家的關心。
為了不讓衆人白跑一趟,向甯便提議大家面對面建群。簡曉夜也承諾會在事情告一段落以後,優先接受群内記者的采訪邀約。
然而熱點事件的當事人近在咫尺,記者們尚未獲得有效信息,又怎能甘心輕易放人?
僵持不下之際,向甯看見枕安将車開到了近前,便以趕時間去見律師為借口,護着簡曉夜擠出人群,一起上車坐在了後座。
為免耽誤時間,這次全程由枕安控制開關車門,掐準時機,沒讓記者把話筒塞進車裡來。
“去哪?”他問。
向甯回頭看看,後面有幾輛車緊追不放,不知是記者還是狗仔。
“去公司吧。”總不能把住址暴露給他們。
簡曉夜拽一拽向甯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道:“這是誰呀?”
“一個朋友。”
“朋友?”簡曉夜憑借過往經驗做出了錯誤判斷,“不會又是瞞着我談的前男友之一吧?”
“别胡說!”向甯輕拍一下她的手,小聲反駁道,“正經朋友。”
簡曉夜在心裡畫了個問号,卻沒有表現出來。
考慮到“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我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原則,簡曉夜沒有在車上聊正事,三人一路無話,直到下車時才互相打了個招呼。
此時天邊剛泛起些微日光,時間還早,又是周末,公司沒什麼人,于是二人邊走邊聊。
“關于回應文章,如果要寫到你和杜琮的關系,你是什麼想法?”向甯問。
“實話實說呗,不用替我遮掩。”
簡曉夜是問心無愧的,反正她也沒營銷過清純人設,更沒發通稿給自己貼過淡泊名利的标簽,為了拿到好角色跟富二代攪在一起,也算不上“人設崩塌”。
就算有人要戳她脊梁骨,那也沒必要害怕。黑紅也是紅,上一代哪個前輩大花沒點所謂的“黑曆史”?隻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一切都不是問題。
向甯卻持不同意見:“我還是建議盡量淡化你們的利益糾葛,放大感情因素。哪怕你對他沒什麼真感情,也不能實話實說。”
“為什麼?”
“規避風險,迎合市場。”
簡曉夜想了想:“規避風險我明白,你是不希望我被人扣上‘心機撈女’的帽子。可放大感情因素怎麼會是在迎合市場呢……現在大家不是最煩戀愛腦嗎?”
向甯點頭笑笑:“是。但大家讨厭的是怎麼勸都沒用,始終死心塌地陪在人渣身邊的戀愛腦。相反,對于能夠及時清醒過來,并且手撕渣男的‘前戀愛腦’,大家還是喜聞樂見的。”
簡曉夜若有所思:“嗯……那就聽你的。”
準備準備,開始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