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回答完又補上一句,“我們會盡快還的。”
“這麼點小錢,說什麼還不還的,沒必要。”向晚蘅搖頭笑笑,“你那個朋友我認識嗎?遇到什麼麻煩了?”
“是簡曉夜,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們一個宿舍的。”向甯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得簡單些,“她跟劇組有些糾紛,得賠一大筆違約金。”
向晚蘅雖然身在國外,卻時常注意着國内的娛樂新聞和财經新聞,對簡曉夜惹上的麻煩心知肚明。
可既然向甯沒有主動解釋内情,必然有她的道理。為了維護朋友的面子也好,為了不讓她擔心也罷,向晚蘅都沒必要深究,索性權當不知道。
“小甯,你記住,能用錢解決的麻煩都是小事。”向晚蘅以前就經常這麼說,不過這次多了後半句,“如果遇上大事也不用怕,有我在呢。”
她的話語溫柔而有力,仿佛有一種令人安心的魔力。
向甯沒有急着道謝,而是繼續問道:“曉夜賠完違約金就沒什麼錢了,房租又是一大筆支出,所以我想,能不能讓她搬到我這裡來住?”
“你自己決定。”向晚蘅不願看到她這麼見外的樣子,“你自己的房子,想讓誰來住都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見呀。”
向甯住的這套房子雖然是向晚蘅出國前特意買來送給她的栖身之所,她卻不敢真的把它當做自己的所有物。
她知道,憑自己那點工資,也許一輩子都無法在這個城市,這個地段買一套如此寬敞通透的大平層。
即便如此,這套房子與向晚蘅對她的再造之恩相比,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對了,小甯,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
聽向晚蘅的語氣,不像真的差點忘了,而像是略顯生硬地用這種話術開啟新的話題。
“您說。”
“昭恒馬上就要回國了,說是在律師事務所找了個工作。”
向甯這通電話開着免提,簡曉夜一聽到這個名字就無意識地瞪大了眼睛,又擔心自己發出聲音,連忙捂住嘴,在心裡說了句:“OMG!”
昭恒。
蔣昭恒。
是向晚蘅的兒子。
也是向甯的初戀男友。
“馬上就要回國了?”
向甯的心情有些複雜,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能先将向晚蘅的陳述句改成疑問句複述一遍,大概相當于寫作文時抄襲閱讀材料吧。
“是啊,你們倆的房子就買在同一個單元,他回去了,也能和你互相有個照應。”
向甯縱然巧舌如簧,這個時候也成了榆木疙瘩,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向晚蘅知道他們分手的原因嗎?
應該還不知道吧……
否則也不會說出“互相照應”的話來。
畢竟,他們分手分得并不愉快,這三年多也沒有再聯系過。
向甯大腦宕機時,還好簡曉夜反應快,用手比比劃劃教她措辭,可惜向甯完全沒看懂。
沒辦法,簡曉夜隻好跑到附近的書架上尋找關鍵詞,還真找到了一本合适的英文書,可喜可賀。
向甯看着封面上被簡曉夜指着的超大号單詞,education,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姨,昭恒哥才剛剛碩士畢業吧?我聽說法學生學曆越高越吃香,他們學校又那麼牛,不繼續深造有點可惜了啊。”
向晚蘅笑歎一聲:“沒辦法,他非要回國,我也勸不住。要不……你幫我勸勸?”
“啊?算了算了,我不行的。”向甯連聲拒絕,她才不想給自己招事。
打完這通電話,向甯仿佛渾身無力,直直往床上倒去。
簡曉夜一臉看戲的神情,在旁邊撐着腦袋笑問:“哎,蔣昭恒回國以後,你倆樓上樓下住着,你打算怎麼跟他相處啊?”
“還能怎麼相處!”向甯閉上眼睛,逃避似的往被子裡一縮,“發揮默契,達成共識,假裝不認識對方,老死不相往來呗!”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大洋彼岸,向晚蘅一放下電話就跟蔣昭恒滿含期待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她怎麼說?”
“你說呢?跟我一樣,勸你留下來繼續念書呗!”
蔣昭恒移開眼神,黯然道:“我就說吧,從開始到現在,她一點都不喜歡我。”
向晚蘅無語地撇了撇嘴,克制住翻白眼的欲望:“你這不廢話嘛?都分手三年多了,她要是還喜歡你,那才應該去挂個号看看腦子。”
蔣昭恒原本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幾秒後,忽然反應過來:“媽,你指桑罵槐啊?”
向晚蘅端起咖啡杯,若無其事道:“不好意思,沒想誤傷你的。”
蔣昭恒被親媽取笑得吃不下飯,起身往樓上走去,打算回卧室繼續收拾行李。
剛踏上樓梯,就聽向晚蘅喊道:“昭恒,你的機票還能往前改簽幾天嗎?”
“不好說。”他認真思考并回答完問題,又想起母親的話裡常常藏着陷阱,于是警惕地問道,“你讓我改簽做什麼?”
向晚蘅喝完咖啡,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悠悠道:“無他,唯你媽忍不得戀愛腦爾。”
他早點回去,她的耳根子也能早點清淨。
不過,可要苦了向甯的耳根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