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門反鎖後,向甯用一個手機連上藍牙音箱,大聲放着音樂,以确保門外的人聽不見她說話的聲音,然後用另一個手機給簡曉夜打去了電話。
她目前正在電影拍攝地附近,開拍前需要統一接受武指的培訓。
“什麼事,甯甯?”對方幾乎秒接。
“你和祝璋混熟了嗎?”
簡曉夜一頭霧水:“不熟,她很少來現場,而且連我的微信好友申請都還沒通過呢。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
向甯語速極快:“那沒事了,你先忙,拜拜!”
下一個接到電話的是枕安,比之簡曉夜,向甯多走了一道例行寒暄的程序,而後才說到正題。
“你和祝璋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雖然是問句,她用的卻是陳述語氣。
“嗯……”幾秒停頓後,枕安才不确定地回答道,“其實,不太算是。”
“啊?”這個答案實在出人意料,打亂了向甯後續的措辭思路。
枕安猜測道:“你是……找她有什麼事嗎?”
向甯回過神來,馬上答道:“隻是有些要緊的話,想借祝璋的熟人之口傳進她耳朵裡。”
“喔,是這樣。”枕安的語氣輕快了幾分,“那就讓我做傳聲筒吧。我和祝璋姐雖然算不上朋友,但她還是很信任我的。”
這下向甯更疑惑了——不是朋友,卻深受信任?這算什麼關系?
枕安仿佛猜到了她的疑慮,緊接着解釋道:“我和她作為深度綁定的合作對象,某種意義上也算利益共同體了。”
唔,這個理由還說得通。
“所以,要傳什麼話呢?”他問。
向甯對他的主動請纓沒有異議,直言道:“況星宸劈腿,勸她分手。”
此話一出,對面莫名陷入了沉默,近十幾秒沒有聲響。
“喂?”向甯狐疑地出聲提醒。
“喔。”枕安恍若剛結束一段神遊,靈魂終于歸位,“你說況星宸……劈腿了?”
他原以為她打電話來是為了請祝璋幫忙,在劇組對簡曉夜多加照顧。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這個。
“你不信我?”向甯顯然誤解了他陷入沉默的原因。
“不,我當然相信。”枕安連忙為自己分辯,也許是不太自信的緣故,還不忘再确認一遍,“畢竟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嗯。”向甯答得幹脆,尾音帶着細微的笑意,“所以,你願意幫這個忙嗎?”
叮——
枕安又短暫地沉默了幾秒,藍牙音箱恰好在這時響起一聲消息提示。
向甯移目去查看放在桌上的手機,同時聽枕安問起:“知道他劈腿這件事的人多嗎?”
他必須先确認這個問題。
如果除了當事人以外,隻有向甯一個人知道,那麼事情一旦走漏風聲,況星宸很有可能判斷出洩密的人就是她。
他又是那樣睚眦必報的性格,才被杜琮坑了一百萬,就做了那樣大的一個局。要是知道自己的長期飯票被向甯撕了,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手段報複她呢。
“應該蠻多的吧。”向甯在腦海裡劃拉起算盤珠子來,“算上肯定知情的同事,加上有可能知情的站姐,一隻手都未必數得過來。”
聽到這個答案,枕安就放心了。
“好,我會替你轉達的。”
緊接着,他又補充道:“但祝璋姐是很講證據的人,這件事又牽連到她的男朋友,如果隻靠我空口說白話,她未必會相信。”
向甯當然有證據。
況星宸問Vivian要視頻時,是她擔任的文件中轉站。
但她不可能把這份證據發出去。
這倒不是為了堅守什麼虛無缥缈的職業道德,而是擔心祝璋看到視頻以後,會在盛怒之下把矛頭指向Vivian而非況星宸。
說到底,就算沒有Vivian這個人,換成Lilian,Gigian,甚至Amphibian(兩栖動物),況星宸依舊會劈腿,把矛頭指向另一個當事人根本毫無意義。
“沒有證據,自由心證吧。”向甯不露聲色道,“不過,況星宸的心理素質很差勁。隻要祝璋冷下臉拿話一詐,他大約就什麼都藏不住了。”
……
無章美術館,三樓辦公室。
電話早在第一段緘默期就開了免提,枕安将手機放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
祝璋雙手交握,撐着下巴,目光定在手機上久久不移,聽着向甯的聲音從中傳來。
她不常在人前露出笑容,此刻嘴角的弧度完全出自本心。
有意思,真有意思。
向甯。
況星宸最信任,最依賴的人之一。
居然也在背後捅了他一刀?
該說令人欣慰……還是驚喜?
除此之外,令祝璋更加好奇的是——
向甯走出這一步棋,是為了提醒她?
還是為了試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