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錄一版清唱音頻呗,我睡前單曲循環,灌灌耳音,說不定就背下來了。”
“打住,想都别想。”向甯終于擡起眼皮剜他一眼,搶回自己的頭發,“你不知道我五音不全嗎?”
“少來,我不會再被你騙了。”況星宸斜倚着座椅靠背,含笑道,“你忘了?上次年會去KTV續攤,咱倆在一個包廂。”
“那也别想。”向甯從風衣口袋裡拿出發圈,麻利地紮了個低馬尾,“想灌耳音可以啊,聽原唱去,人家比我專業多了。”
況星宸連吃幾次閉門羹,臉上有些挂不住。或許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又或許是他不想讓向甯認為自己有别的心思,連忙倒打一耙道:“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真以為誰稀得聽你唱歌啊?”
“不稀得就好。”向甯戴上耳機,繼續閉目養神。
她越是滿臉不在乎,況星宸越是容易生悶氣。
“我說,你這個代理經紀人也太不稱職了吧?”他氣鼓鼓地摘下她的一邊耳機,“以前我拍戲背不下來台詞,劉哥可比你有耐心多了,每天都給我讀劇本,一句一句錄音頻,從來沒喊過累。”
“那挺好的,他蹲完号子出來可以轉投廣播劇行業,技多不壓身嘛。”
況星宸最煩她這一招——動不動就故意貧嘴兩句,扯開話題。
他轉念一想,決定以牙還牙,也往向甯最容易應激的弱點上踩。
“你愛唱不唱!”他抱着臂坐回原位,翹起二郎腿,“我找Vivian來給我唱!人家的聲音可比你甜多了,還就在我耳朵邊上,live版!”
半晌沒有回音,況星宸抖着腿朝向甯看去,卻見她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怫然不悅地盯着他。
況星宸心裡正在發怵,就聽她咬牙切齒道——
“行,祖宗,我給你錄。”
向甯不知道的是,這話落在他耳朵裡就自動斷句成了“行,祖宗我,給你錄。”
盡管如此,況星宸還是暗自竊喜。
此戰告捷,在他看來是因為自己妙語連珠,激起了向甯内心深處對另一個漂亮女人的嫉妒心和勝負欲。
或許……還有對他的占有欲?哼哼……這些可就無法言說了,他知道她是不會承認的。
然而從向甯的角度出發,她卻隻是擔心狗仔拍到況星宸在酒店夜會美女,又要惹出麻煩事來,所以甯可自己做一次小小的犧牲。
等她過幾個月順利調到經紀部,脫離了張洋的掌控,肯定讓煦晗姐立即給況星宸換個經紀人,離自己越遠越好,再也别有什麼交集了。
當然,前提是林總能夠信守承諾,等她考出經紀人資格證就批準調動申請。
向甯歎了聲氣,不管希望有多渺茫,她總得試一試。
不多時,保姆車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停下,況星宸心滿意足地住進最好的套房,剛洗漱完就收到了向甯發來的音頻。
三分鐘的歌,前後兩部分歌詞一模一樣,向甯很明顯隻唱了前半部分,隻是把它複制粘貼成了一段三分鐘的完整音頻。
嘁,真夠懶的。
況星宸自認大度,不跟她計較,打開音響系統單曲循環起來。
然而聽着聽着,他的注意力就不在背歌詞上了,神思越走越偏,不自知地想入非非起來。
怪不得好多男藝人都喜歡跟經紀人談戀愛呢,他想。
又方便,又實用,又保密,又省錢。
想想幾個小時以前,向甯發現他和Vivian約會的時候氣成那樣,保不齊她也對他有意思。
如果真是這樣,他倒不是不能勉為其難把她收了。
這母老虎雖說脾氣差了點,卻也有那麼點小辣椒的韻味,他樂意被她壓制着,酥酥麻麻的。
況星宸就這麼自顧自地聯想着,描摹着,沉沉睡去,一覺醒來愈發志得意滿,在向甯面前扮演開屏孔雀更加得心應手,對她的稱呼也去掉了“姐”字,一會“小甯”一會“甯甯”的叫個沒完。
等到跨年晚會開始時,他毫不緊張,雄心和自信心一起攀升至了頂峰。
然而亢奮的狀态隻持續了幾個小時,就被一條突如其來,并在後台迅速傳播的消息打亂了陣腳。
「緊急通知:後續所有原定放預錄的節目,全部改成真唱!」
這種通知總是字越少,事越大。
況星宸沒心思深究這條新規背後千絲萬縷的因果,因為串場的主持人已經走上了舞台,即将開始報幕。
下一個節目的表演者就是他了。
在這一瞬間,況星宸隻覺頭暈眼花,後腦陣陣發懵。
以跨年倒計時為界,晚會前半部分隻剩他的兩個節目還未表演——一個舞蹈,一個獨唱。
舞蹈也就罷了,他有信心能用舞台魅力征服觀衆。
可是獨唱……
天呐,且不說他那時候剛跳完激烈的舞蹈,唱歌的氣息肯定不穩。說實話,就算他跳完舞休息半小時再上台,離了修音的現場演唱也根本沒法聽啊。
等他硬着頭皮演完兩個節目,唱跳俱佳的人設肯定要崩了,這次真唱翻車的事還不知道要被吃瓜網友嘲諷多久呢!
至于跨年倒計時以後的節目,除了隻需播放伴奏的群舞,就是可以濫竽充數的合唱。
也就是說,這條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新規幾乎隻對他一個人有負面影響。
身側那台鼓風機送出的強風混着幹冰,仿佛吹散了他昨夜所有無知自得的幻想,使他終于又說出了那句經典台詞——
“向甯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