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又重又急促,胸膛上下起伏不停,挂了電話還嫌氣不過,又在手機上戳戳點點半天,大約是給她的黑名單進了幾件新貨。
做完這一切,她把手機扔向身後,用一隻手捂住雙眼,低頭痛哭起來。
向甯打開花灑,轉過身去,背對簡曉夜不再看她。
幾分鐘後,簡曉夜敲響浴室的門,說話的聲音再也聽不出悲傷,反而帶着淺淺的笑意。
“甯甯,我們的年夜飯不會是外賣吧?”
向甯隔着門回答:“今年不是了。”
“難道你要親自下廚?”簡曉夜斜倚在門上,“我面子這麼大?”
“呸,美得你!”向甯在門上輕叩一下,仿佛在彈她的腦門,“年夜飯自有專業大廚操刀,用不着咱們費心。”
“真的!哪家大廚?”簡曉夜興緻勃勃問。
向甯輕描淡寫答:“随便。”
……
除夕當日,三人一貓都睡到了午後才起床。
經過前幾天的相處,簡曉夜和枕安已經熟悉了很多,說話也不再那麼尴尬疏離,她俨然把他當成了性轉版的田螺姑娘。
“随便哥,今天中午吃什麼?”簡曉夜走向廚房問道。
枕安疑惑地探出頭:“你今天不吃水煮白菜了?”
“No no no!今天是我的放縱日。”簡曉夜從冰箱裡拿出一罐草莓汁,“畢竟要過年了嘛,吃點好的慶祝慶祝,長胖一丢丢也無可厚非。”
“中午吃牛骨面,晚上吃大餐。”枕安答完又問,“向甯還沒起嗎?”
“起了起了。”簡曉夜單手打開草莓汁,含着十萬分期待與虔誠抿了一口,繼續說道,“在屋裡跟她阿姨打電話呢,應該快打完了吧?”
說什麼來什麼,她話音剛落,向甯就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了餐廳,坐在桌邊出神。
簡曉夜見她表情不對,連忙詢問情況:“怎麼了?不會是你阿姨給的紅包太大,你拿着别扭吧?”
向甯伸手按了按眉心,慢吞吞說道:“紅包确實大。”然後重重歎了口氣,又說:“我也确實别扭。”
簡曉夜聽出弦外之意了:“看來你不是在為紅包别扭啊。”
向甯半趴在餐桌上,語氣沉沉道:“阿姨她想請我幫個忙。”
“什麼忙?”枕安走出廚房,把剛擺好的果盤放在餐桌上,跟簡曉夜對視一眼,“說不定我們也幫得上。”
向甯扯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阿姨說蔣昭恒一個人過年太冷清,問我能不能收留他一天。”
“你答應了嗎?”簡曉夜問。
向甯歎着氣點了點頭:“我不可能拒絕向阿姨啊……”
簡曉夜不太樂意道:“既然他要來,那我要回避嗎?”
向甯瞥她一眼:“你就踏實待着,别慣他那臭毛病!”
簡曉夜這才恢複笑臉,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果盤上面。
趁着向甯去洗頭的工夫,枕安跟簡曉夜閑聊起來。
“蔣昭恒要來,你為什麼要回避啊?”他問。
簡曉夜把蘋果咬得嘎嘣脆,恨恨道:“因為他很讨厭我啊。”
“為什麼?”
“鬼曉得為什麼!”簡曉夜一想起這事就來氣,“甯甯的其他追求者都上趕着巴結我,就他是個特例,動不動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枕安在這句回答裡找到了奇怪的重點:“向甯……她有很多個追求者嗎?”
簡曉夜正要回答,卻忽然刹住慣性,别有意味地看他一眼,幽幽道:“随便哥……你有很重的好奇心嗎?”
片刻無言過後,枕安輕咳一聲道:“面應該好了。”然後就轉身回了廚房。
誰知簡曉夜仍不打算放過他,也跟他進了廚房,自顧自念叨着:“甯甯的追求者多不多,我倒是不知道。不過——”
一句話說到半截,她就收了聲,靜等田螺上鈎。
枕安果然抑不住好奇心,追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簡曉夜邁步繞到他面前,眼含打趣的笑意,“現在不會又多了一個吧?”
枕安避而不答,把剛撈出的一碗面遞給她:“吃飯。”
簡曉夜舉起受傷的那隻手:“你确定要我端?”
枕安隻得代勞,幫她把面碗端上餐桌。
簡曉夜乘勝追擊,低聲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你和她——”
“以後像這種玩笑,不可以在她面前講。”枕安打斷她的話,十分嚴肅地看着簡曉夜說,“我不想她誤會。”
簡曉夜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隻得收聲。
話雖咽了回去,她的思緒卻沒有停下——
誰說我是在開玩笑了?明明很認真好不好!
這個人,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