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名單攔截記錄裡有不少短信,都是用同一個号碼發來的,向甯按時間順序讀完了每一條短信,卻沒有獲得更多有價值的信息。
“基本上每條短信都在催他給錢,但是從來沒提過這筆錢的用途。”
蔣昭恒接過手機:“我去查查号主的身份。”
“不用那麼費事。”向甯把那個号碼存進自己的通訊錄裡,“打過去問問就知道了。”
“别!”
“等等。”
蔣昭恒和枕安幾乎同時開口阻攔。
向甯卻不理會他們,直接撥出了這通電話。有什麼好怕的,沒聽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
對方很快接起,卻沒有出聲。向甯打開免提,試探性地說了聲:“您好。”
“你是誰?”對面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語氣透着警惕。
向甯想了想,扯謊道:“我是蔣元磊的經紀人。”
“他的經紀人不是那個老男人嗎?”
“公司人事調動,現在由我負責帶他。”
對面沉默幾秒,大約沒有起疑,問道:“是蔣元磊讓你來找我的?”
“不是。”向甯答得笃定,“我做了一些背調,發現他身上存在嚴重的輿論隐患,但他什麼都不肯跟公司交代。所以,我想直接來找您問問情況。如果問題過于棘手,公司可能會考慮直接跟他解約。”
對面沒有即刻回應,話筒似乎被人捂住了,向甯隻隐約聽見有人在商量什麼。約莫半分鐘後,剛才那人終于做出了決定。
“當面聊吧。”
“好,我馬上出發。”
向甯本想兵分兩路,讓蔣昭恒送蔣元磊回家,她和枕安一起赴約就行,蔣昭恒卻堅持要跟她一起去。
沒辦法,他們隻好在樓上酒店給蔣元磊開了間房,暫且把他安頓到這裡。
“這張支票怎麼辦?”蔣昭恒問。
“物歸原主吧。”
向甯從蔣元磊的上衣内兜裡掏出支票,還給蔣昭恒。
“回頭他要是問起來,你大可推說什麼也不知道,也許是他自己發酒瘋,把支票弄丢了。又或許支票根本就沒丢,是他貪得無厭,想用這個謊言再從你那騙些錢。”
……
對方發來的地址位于遠離市中心的老小區,大門沒有門禁,保安亭裡沒有保安,連單元門都關不嚴,鎖舌已經被卡死了,兩指寬的門縫飕飕漏着冷風。
樓梯間沒有窗戶,燈泡也壞了大半,時不時還能嗅到寵物糞便的味道。
三人走上細窄陡峭的樓梯,枕安在前,蔣昭恒在後,把向甯護在了中間。
“到了,四樓。”向甯用手機照亮右邊的房門,輕敲三下。
房門不太隔音,藏不住屋裡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等待片刻,屋門從裡緩緩打開一條縫,說話的正是剛才跟向甯通話那人:“男的别進來,經紀人進來就行。”
向甯伸手去拉門,卻發現門被人從另一側死死拽着,無法輕易拉動。
她隻得對身旁兩人說:“行了,你們就在門口等我吧。”
蔣昭恒扣住她手腕,反對道:“讓你單槍匹馬進去,萬一出事怎麼辦?”
裡面的女生聞言,冷笑一聲道:“你們有什麼好害怕的?該怕的是我們才對吧!鬼知道你們是不是來幫蔣元磊殺人滅口的。”
枕安用力捏住蔣昭恒的小臂,強行移開他抓住向甯的手,同時對屋内柔聲道:“這樣僵持下去隻能浪費時間,不如咱們各退一步?”
“怎麼退?”那女生仍未放下戒心。
枕安拉開向甯的挎包,悄悄把裡面的防狼噴霧移到最上層,然後取出她的手機,給自己打去電話并接通,還不忘開啟通話錄音。
“我們可以不進門,但是必須通過電話實時确認她的安全。一旦你們做出傷害她的舉動,或者這通電話被挂斷,我們都會立刻報警。”說着,枕安把向甯的手機遞給她,“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短暫靜默後,屋門終于被打開小半。面前的女生年紀不大,看起來像個大學生,她表情嚴肅,雙目瞪視向甯身後的兩個男人,冷聲道:“你們兩個站遠點。”
二人不情不願地後退幾步,向甯正準備進門,那女生卻伸出胳膊攔住她,謹慎道:“你要怎麼證明你是蔣元磊的經紀人?”
向甯不緊不慢地取出工牌。自從她開始兼任況星宸的經紀人,人事部就給她做了一張新工牌,部門一欄填着全公司獨一份的“公關部&經紀部”,現在正好用來蒙混過關。
那女生果然沒再質疑什麼,終于放向甯進了門。
這是套一居室的出租屋,客廳很小,沒有電視也沒有茶幾,老舊的紅布沙發上堆滿衣物,窗戶下方疊放着許多瓦楞紙箱。卧室的門關着,但是聽聲音,應該有人在裡面。
見向甯無處可坐,那女生便從廚房搬來一張小凳子放到她面前。向甯也不挑剔,直接抱着挎包坐了下來,把手機放在挎包上方。
那女生退回牆邊,半坐在紙箱上,語氣不善道:“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向甯沖她溫柔一笑:“同學,怎麼稱呼?”
她似乎很抵觸:“這重要嗎?”
向甯笑容不變:“如果你覺得不重要,那就随便編個假名字搪塞我吧。”
“……”她盯着向甯猶豫了幾秒,低聲道,“我叫佟雪。”
同學,佟雪,真是一個毫不浪費腦細胞的好化名。
向甯隻當未察,正色道:“可以跟我講講你和蔣元磊的糾紛嗎?”
佟雪垂眸:“你不用套我的話。他給錢,買我一份諒解書,就這麼簡單。”
“諒解書?”向甯心裡猛地一跳,“你們之間的糾紛,已經上升到法律層面了嗎?”
佟雪皺眉:“什麼意思,說話别這麼文绉绉行嗎?”
“我是說,你已經報警,或者請律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