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約車堵在了路上,預計還有幾分鐘才能到達。向甯站在路邊,陪宋驕一起等。
“你的這個釣魚計劃,符合所謂的程序正義嗎?”向甯問。
“輿論的力量很關鍵。”宋驕輕聲一笑,“哪有那麼多非黑即白的答案?程序正義,也是可以被‘塑造’的。”
“你就這麼放心把計劃全告訴我了,不怕我背刺你?”向甯看着她的眼睛問,“我可是業内出了名的不擇手段,為了幫藝人洗白,什麼下三濫的招都會用。”
“不擇手段。”宋驕饒有興味地拎出這個評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咱們其實蠻像的。我不了解你們行業,但我了解你。”
向甯不解:“都這麼多年沒見了,你怎麼能笃定我——”
“因為燃藜計劃。”宋驕打斷她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給咱們村的女孩捐款,資助她們上學。”
“什麼……什麼計劃?”向甯更為困惑,“是個慈善項目嗎?”
宋驕見她如此反應,不禁詫異擡眸:“燃藜計劃不是你發起的?”
向甯慢慢搖了搖頭:“你為什麼會覺得和我有關?”
“因為這個項目,每年的打款日期都是你的生日啊。而且資助人神神秘秘的,從來不願透露絲毫身份信息。”宋驕疑惑地盯着她,“難道隻是巧合嗎?”
向甯若有所思:“也許吧。”
“我不覺得是巧合。”宋驕雙眉緊蹙,仔細分析起來,“這個項目就是從你離村那年才啟動的。如果資助人不是你,會不會是向晚蘅?”
“不可能。”向甯斬釘截鐵道,“如果是向阿姨,她絕對不會在我生日這天給村裡打款,以免引人懷疑我還活着。何況做慈善是好事,她也沒必要瞞着我呀。”
宋驕覺得有些道理,一時也拿不準了。
向甯思忖片刻,嚴肅道:“我不方便直接跟村裡人聯系。宋驕姐,你能幫我問問燃藜計劃的具體信息,和資助人的相關背景嗎?不用很詳細,哪怕隻有一點線索也好。”
宋驕點點頭,忽又問起:“這麼說來,你還是覺得這件事跟你有些聯系?”
向甯垂下目光:“我也說不清楚,直覺吧。”
宋驕沉默了幾秒,伸手按上她的肩膀:“你配合我完成今晚的計劃,我就幫你問個清楚。”
向甯對她微笑颔首:“一言為定。”
網約車姗姗來遲,終于朝這邊駛來。宋驕轉身走出兩步,卻聽見向甯在身後叫她。
“還有什麼事?”
宋驕回頭望她,向甯背光而立,看不清臉上有什麼表情。
“今晚放人之前,能不能麻煩你再審他一次?”
宋驕歎了口氣。自從蔣元磊被抓,他就一直在保持沉默。警方審了幾輪,檢方也問了幾遭,可他死活就是不張嘴。直到現在,此案仍是零口供狀态,遲遲找不到突破口。
“我盡量吧。”宋驕不抱希望地聳聳肩,“不過,八成還是問不出什麼東西。”
“沒關系,隻要把他的心理壓力提上來就行。”向甯頓了頓,又補充道,“最好能激怒他。”
宋驕微微一怔,繼而露出笑容:“沒問題,這個我擅長。”
……
是夜,看守所外停着向甯剛租來的房車。
蔣昭恒坐在沙發上,不解道:“家裡又不是沒車,你何必特地租一輛呢?”
向甯盯着窗外:“這車空間大,便于施展。而且有自動駕駛系統,一會用得上。”
蔣昭恒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你确定他今晚能出來嗎?看守所放人都有固定的時間範圍,沒聽說過還有半夜十二點突襲式放人的。”
向甯漫不經心地應答着:“特事特辦嘛,别少見多怪了。”
說話間,看守所的大門忽然打開,金屬摩擦聲仿佛鈍刀刮過耳膜。蔣元磊穿着單衣,難以抵禦冬夜的寒風,每走一步都瑟瑟發抖。
向甯拿起一件大衣,在胸前的内兜裡别了個小小的收音麥,随即躍下房車,快步朝他跑去。
“蔣叔叔!”她壓着音量喚了他一聲,滿眼都是關切,親手幫他穿上大衣,系好扣子。
對于她的出現,蔣元磊并不感到意外。放人之前,看守所的警員已經通知過他,外面有兩個家屬來接他了。
“蔣昭恒呢?”蔣元磊的語氣很沖。
他話音才落,蔣昭恒就下了車,凝視着他的身影重重摔上車門。
蔣元磊冷哼一聲,帶着點譏諷的味道對向甯說:“依我看,這個兒子是白生了,還沒有外人靠得住!”
向甯挽住他的胳膊,低聲附耳道:“咱們先上車吧,再耽擱一會,萬一有娛記聽到風聲,追過來跟拍就不好了。”
“老子是無罪釋放,不怕他們拍!”蔣元磊拿出手機,避着向甯的目光輸入密碼,“我先給鄭律師和老葛打個電話,通知他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