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電梯門再次打開,向甯從包裡取出自己的潤唇膏塞給他:“這是你回答正确的獎勵。順便,進度條再加百分之一。”
枕安不用看也能猜到,手裡這支潤唇膏一定是哈密瓜味的。
他又不是沒吻過她,怎麼會不知道她唇齒間彌漫的是哪種甜味呢。
正因為知道,他才會刻意避開這種選擇,甚至改選一種與它完全相反的,酸澀中透着微苦的檸檬味。
隻有這樣,他才能盡量避免陷入無謂的回憶,以防自己日漸沉淪于虛假的對手戲中。
可是此時此刻,手裡這支餘溫尚存的潤唇膏,卻讓他有點分不清假戲與真情的界限了。
……
人員到齊,向甯的離職慶祝party正式開始。
向甯舉杯起身,先定好規則:“咱們不搞酒桌文化那一套哈,愛喝什麼喝什麼,愛聊什麼聊什麼,也不用敬來敬去的,大家吃好玩好就行。”
席間衆人一片和樂,唯獨簡曉夜心不在焉,有一搭沒一搭地用筷子在碗裡劃拉。
向甯見狀悄聲詢問:“你怎麼蔫頭耷腦的,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簡曉夜随口搪塞了一句“沒事”,沉默幾秒後又改了主意,問起:“祝總是不是送了你一枚胸針?”
“是啊。”
“那你是不是随時可以去她辦公室找她?”
“這個……理論上應該是吧。”
簡曉夜遲疑片刻:“那你能不能帶我去找她一趟。”
“你有事找她啊?”向甯拿起手機,“直接微信上聊呗,省時省力的。你要是不敢加她,用我手機聊也行。”
“我有她好友。”簡曉夜按住她的動作,堅持道,“但這件事很要緊,還是當面聊比較好。”
“到底什麼事啊?怎麼還神神秘秘的,連我都瞞着?”
“再說吧。”簡曉夜低下頭,往嘴裡塞了一片水煮白菜,滿臉都寫着憂心忡忡四個字。
奇怪。
向甯斟酌過後,給祝璋發了條微信:「祝總今天有空嗎?曉夜說有件很要緊的事,希望能找你見面詳聊。」
半小時後,祝璋打來電話,開口便問:“什麼事?我現在有十分鐘空閑時間,電話裡聊吧。”
向甯把手機遞給簡曉夜,用口型提示道:「祝璋。」
簡曉夜短暫有一瞬發懵,清了清嗓子才接過手機。
“祝總,還是等您開完會,我再去找您吧。”
不知對面說了什麼,簡曉夜随即面露難色:“現在不行,我還沒準備好。”
向甯聽了不禁疑惑:有什麼可準備的?
“我得先多喝兩杯,再去找您。”簡曉夜苦笑着解釋說,“酒壯慫人膽嘛。”
向甯越聽越摸不着頭腦,簡曉夜一挂電話,她便追問:“怎麼說?”
“祝總讓我們等到今晚十點後,直接去她家找她。”簡曉夜頓了頓,“你知道她家在哪嗎?”
“不知道。”向甯回頭看了枕安一眼,“沒事,有人知道。”
……
夜色沉沉,京郊的别墅群燈火通明。已是晚上十點整,三道人影準時出現,按響祝璋家的門鈴。
清脆的叮咚聲在寂靜中蕩開,又很快消散。安保人員透過電子屏幕,目光在來訪者臉上逡巡。人臉識别系統無聲運轉,确認無誤後,鐵門發出一聲輕響,緩緩開啟。庭院裡的地燈次第亮起,在石闆路上投下昏黃的光暈。
管家步履從容地走來,将三人帶進會客室。
“麻煩稍候片刻,祝總馬上就到。”
會客廳挑高近六米,一盞水晶吊燈從穹頂垂下,在柔軟的手工地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真皮沙發圍成一個同心圓,沉在地平線下,使人無端聯想到遊樂場裡的轉轉茶杯。
“那是你畫的嗎?”向甯伸手指向牆上挂的一幅風景畫。
枕安移目望去,很快便搖頭道:“那是薩金特的真迹。”
簡曉夜倒吸一口涼氣:“能用上‘真迹’這個詞,一定很貴吧?”
枕安微微颔首,向甯卻不肯放過這個話題,追問道:“他一幅畫的價格,頂你幾幅畫?”
枕安沉吟片刻,在心裡快速估算後答:“幾十幅吧。”
“啊?!”簡曉夜驚呼出聲,“那你的畫也不便宜吧?随便哥,你之前不是跟我說你在劇組的服裝組工作嗎?真的假的,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呃——”枕安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好解釋,連忙找補,“我數學不好,剛才算錯了,應該是幾百幅才對。”
簡曉夜卻不接受這番解釋,正欲追問,就聽到會客廳門口傳來祝璋的聲音。
“數學不好就别跟人家露怯了。”
她關上門,款步走到三人近前,在簡曉夜身旁落了座。
“不是說找我有事嗎?說吧。”
簡曉夜深吸一口氣,在心裡給自己鼓了鼓勁,随後直視着祝璋的雙眼道:“祝總,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惹您生氣。但是……如果瞞着您不說,我的良心又實在過不去。”
祝璋一手撐着腦袋,聞言朝向甯挑了挑眉,意為:什麼情況?
向甯小幅度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簡曉夜精神高度緊張,并未察覺她們的眼神交流,等了幾秒不見祝璋應聲,她索性把心一橫,閉上雙眼,中氣十足道:
“祝總,況星宸那家夥不是好人,您别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