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禁室的調查仍在繼續,可無論重複多少次,結果依舊如此,西維拉就像人間蒸發了。
之後,夏一陽随宴雲景離開監禁區,回到會議軍營,一進去,就見到等在裡面的蘇利時。
蘇利時走上前,将光腦備份發給宴雲景:“陛下,您要的西維拉所有資料都在這。”
緊接着又遞上一份紙質檔案,補充道:“她來自北海群島的孤兒院,初等、中等教育都在那邊完成,後來成功考入阿波羅主大陸的高等教育學校,來這裡念書已經三年了。”
沒精打采的夏一陽頓時提起精神,他認真聽蘇長官的話,同時低頭看着宴雲景手裡的資料。小鳥不能一目十行,他隻捕捉到部分關鍵詞。
——孤兒,樂安福利院,梅铎美岸院長。
紙質文件底部,附上了西維拉從小到大的幾張照片,拍攝地點是孤兒院大門口,每張照片裡,她的身邊都站着位面容慈祥的老先生。
蘇長官詳細彙報:“樂安福利院由主星投資創辦,至今剛好四十年。照片裡的老先生是上任院長多尼,四年前過世了。現任院長的照片在下一頁文件,叫梅铎美岸。”
說着他稍作停頓,壓聲補充:“陛下,多尼院長去世沒兩天,梅铎美岸就接手了福利院。據悉,樂安福利院的投資人正是梅铎美岸的外祖父,是您認識的人。”
宴雲景反應平靜,稍一回憶便想起那人。梅铎美岸的外祖父,正是前不久被撤職、遣去開墾荒星的坦傑侖。
他放下手中資料,擡腕看了眼光腦上顯示的時間。
上午十點半。
旋即對蘇利時說:“告訴淩小丁,他留在主大陸繼續調查,下午你和雲鴿各帶一支隊伍,跟我去北海群島樂安福利院。”
蘇利時凝神應道:“明白!”
肩膀上的夏一陽敏銳察覺到事态緊迫。他掌握的線索太過零碎,很難推斷出什麼,看宴雲景好像已有了思路。夏一陽隐隐有種預感,這次再去北海群島,恐怕會碰上比上次更棘手的事。
正想着,宴雲景掌心托着他往外走,邊走邊問:“要去?
爪子和肚皮朝天的夏一陽聞言毫不猶豫,探頭脆生生應了聲:“咕!”
宴雲景緘默不語,低頭,眼底甯靜:“你留下未必安全,或許是我的錯覺,它們對你似乎很感興趣。”
夏一陽沒明白。它們是指誰?
一人一鳥剛來到會議軍營外,就聽見不遠處傳來聲“哎呦”,緊接着是噼裡啪啦一連串動靜,很快又都沒了聲響。
夏一陽看向聲音來源,宴雲景也側頭看去。
十幾秒後,捂着額頭的安妮蕾亞從軍營後面繞出來,另隻手緊緊拽着校服衣擺,神色又是尴尬又是害怕。
夏一陽發現安妮褲腿上大片灰塵,很顯然,剛才那陣動靜是她慌亂逃竄時摔倒弄出來的。
鬧出這麼大動靜,安妮深知跑也沒用,躲在外面偷聽的她已經被發現,所以就戰戰兢兢走了出來。
宴雲景沒說話,安妮被吓得也不知該說什麼。夏小鳥望着宴雲景,又看向安妮,在宴雲景手掌上站穩,歪着頭朝安妮招呼:“安妮,安妮。”
小鳥的聲音格外治愈,安妮的緊張少了許多,她不敢直視宴雲景的眼睛,于是就盯着小鳥看,努力擠出個笑,不斷下咽口水,一鼓作氣,對着宴雲景就是一個九十度彎腰大鞠躬:“陛下!我很抱歉!我不該偷聽!但、但……”
她咬咬牙,學着軍人的氣勢大聲吼出,“這次北海任務,請您帶上我!”
宴雲景看着她:“理由?”
安妮仍保持鞠躬的狀态,她雙眼緊盯地面:“我想向您證明,我不是膽小懦弱的人,我能舍棄那些沒用的東西。”
宴雲景收回目光,垂眼看着在手掌上踩來踩去的鹦鹉:“為什麼要向我證明?”
安妮怔了下,沒料到會被這樣反問,以為是遭到了拒絕。她緊捏褲子的雙手掐得泛白,咬牙,指甲嵌進掌心,試圖借疼痛驅散内心的怯懦。
夏一陽将安妮的反應盡收眼底,他觀察表情平淡的宴雲景,思忖片刻,向那邊的安妮“咕咕”兩聲:“安妮笨,證明,自己。”
安妮蕾亞擡頭,眼中的呆滞逐漸變成驚訝,她望看小鳥,數秒後豁然開朗,于是又看向宴雲景。宴雲景那雙深紅的眼太過美麗威懾,她再度低頭,重新說:“能得到您的肯定,是帝國子民無上的榮耀。您說得對,我不該向您證明,而是為自己證明,我想要為自己證明,我想要學習更多。陛下,我一定不會拖後腿,懇請您帶上我!”
宴雲景帶着鹦鹉轉身,對後面的人說:“午後一點,大陸懸浮車接口平台集合。任務期間你跟着雲鴿,沒有命令不許擅自行動。”
安妮蕾亞激動得眼眶泛紅,她擡手抹了把眼睛,大聲回應:“明白!”
夏一陽安安靜靜窩在宴雲景手心。這天天氣很好,吹來的風攜着暖意,可誰能想到,在這般甯靜下,阿波羅星球竟藏着這麼多隐患與危機。
小鳥望着宴雲景,心想,這大概就是對方的日常,或許,還經曆過更棘手的任務。
曾經的夏一陽,高中時沒考出理想的成績,都會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天塌了;到大學,扛着兼職和學業的他覺得生活艱難、命運不公。可如今看來,那些和宴雲景的經曆比起,還真隻是小巫見大巫。
想到這裡,夏一陽不禁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拿苦難作比較本就很幼稚,他曾經的确過得疲憊,當下宴雲景同樣扛着很多壓力,隻是角度和經曆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