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靜靜地等着,大約半炷香左右的時間,系統聽見濃霧籠罩的山路之間傳來馬蹄踢踏的清脆聲響,那匹跟着折鶴一同進城的老馬就這麼自個兒摸索着上了山,靠着一縷哨音尋到了主人的方向。
折鶴對它伸出手,那匹換做長風的黑馬便小跑着湊過來,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胳膊。
馬背上帶着個不起眼的袋子,折鶴先把外袍搭在馬背上,又從袋子裡摸出了兩個不同顔色的熏香,她點燃其中一個,又吹了吹散開的煙霧,不知道是不是系統的錯覺,好像周圍的濃霧顔色變了些許,原本掠過山間林木的風也多了些仿佛凄厲悲鳴的嗚咽聲響。
系統在她識海内瑟縮起來,哆哆嗦嗦地問:“宿主,這是什麼啊……”
“引靈香啊,”折鶴耐心解釋,“山神這幾年屯了不少養料,光顧着給白燕城送東西換功德了,該有的靈氣纾解和解放怨靈一樣都沒做,亡者怨念長久不散,時間久了就會化為伥鬼,幫着浮夢山一起困住那些上山解謎的可憐人,非要看着他們陪着自己一起死才成。”
系統打了個機靈:“那現在這是……”
“他們察覺到殺不了我,自然就會去找能殺死我的家夥來,”折鶴輕輕吹了一口引靈香,周遭溫度立刻又降了幾分,跟在她身側的老馬打了個響鼻,尾巴用力甩了幾下,像是想要甩掉點不存在的怪東西。
“呐,上山的路這不就出來了麼。”
折鶴擡擡下巴,示意面前那條看起來仍然模糊、但已經依稀可以看清輪廓的上山路,順着這條山路往上走,果不其然,很快便能聞到熟悉的白梅冷香,還有那令赤霄劍極度反感的潮濕氣息。
不遠處的白梅林中,玉郎在林中賞花。
他并未回頭,隻是有些惆怅地輕輕歎了口氣。
“您這又是何必呢……?”他輕聲道,似是發自内心地惋惜着,“既然能出了那洞窟,您自行下山也就是了,何苦再來一次?玉郎和你們這些修者不同,護佑白燕城這麼多年,拼盡全力讓一方百姓安穩富足衣食無憂,您要是真的對我動手,不怕被天道反噬,成為這山上的又一隻孤魂野鬼嗎?”
折鶴歪歪頭,笑了笑。
“所以我覺得,既然山神大人之前釣魚執法的路子是可行的,那我效仿一下,應當也是可行的。”
玉郎輕輕眨了眨眼,若有所覺。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折鶴大大方方地回應:“簡單來說,隻需要天道對結果判定是‘正确’,那麼就沒有問題了吧?”
省略過程和細節,既然山神吃掉失道者這件事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是正确的,是不會被天道判罰的……
折鶴整理着自己的袖口,跟着露出個相當愉快的笑。
“……那麼,接下來我隻要保證你修為不損,肉身不壞,浮夢山上下沒有太大變化,這裡的整體狀态和‘在和我談話’之前沒有任何差異,這樣就行了吧?”
“我這兒有一種靈藥,名為帝女玄心丹,雖然服用會折損壽數,但是隻要一口氣在,便能斷骨重塑,腐肉再生,”折鶴摸出一個白玉瓶,當着玉郎的面,就這麼放在了旁邊一塊高聳的岩石上。
“靈丹不多,還有二十三顆,”她說,臉上笑意漸深。
“換句話說,我會把你扒皮拆骨二十三次,直到你願意把那些早該說清楚的東西說出來之前,我都不會停下來。”
浮夢山神先是怔愣,随即想笑。
他想說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修為,知不知道他是誰,想說憑你的修為說這話簡直是荒唐的令人發笑——
可聲音卡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折鶴周身的氣息正在變化。
以清晰可見的速度,從築基九階起步,眨眼間便達到了大圓滿,緊跟着毫無阻礙的突破了金丹,攀升元嬰,一路突破九階,最終達到了元嬰大圓滿……然後,戛然而止。
……亦或者說,這沒有任何停頓遲滞的晉級突破的過程,就這麼輕飄飄地被她自己停了下來。
“嗯,差不多了。”
他看着這女人簡單活動了一下手腕,又随口說了一句。
“這個狀态,打你應該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