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顆内丹,在姓洛的小子的肚子裡。”
僵持片刻後,玉郎終于結結巴巴地吐露出了當年的真實情況。
細說起來,玉郎也并非一開始便是浮夢山神的。
也是虧得白燕城的地處偏僻,反而成全了一些沒什麼能力的小妖可以躲在這裡靜心修行,之前的玉郎便是如此。
古山對山野生靈一視同仁,自然也給了他一處栖身之所,于是黃鳝躲在深山之間靠着靈脈修煉,百年的潛心專注,竟也到了能蛻化妖身,重修人形的程度。
若是沒什麼特殊情況,剛剛修煉有成的玉郎感恩浮夢古山的庇護之恩,也不會到處亂跑,而是老老實實地守在這裡,自願成為古山的護山靈妖。
“可你卻吞下了一隻幼虺。”
折鶴輕聲道。
說到這個,玉郎的表情反而有些微妙的苦澀,他瞧着折鶴的那雙眼睛,并未從中看到厭惡反感之類的負面情緒,這才稍微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低聲道:“無論仙長信還是不信……那顆幼虺蛋,都不是我主動偷來的。”
有關這點,折鶴倒是很認同。
“浮夢山也不是什麼靈山法地,你既然始終在這裡生長修煉,想來也沒什麼渠道能弄到幼虺的血肉。”
“我自己便在這裡修煉,當然也清楚這兒的情況。不要說是龍神眷顧了,就連一般的大妖都不會看上浮夢山的靈脈,”玉郎苦笑起來,這次終于是發自内心地滿臉愁苦了。
“我開始還想着,說不定是什麼仙門大能偶然路過、或是大妖捕獵結束不小心遺留下的東西,但無論是哪一種我都招惹不起,隻敢想自己若是成功保住了那顆幼虺蛋,日後說不定還能求來一份額外的機緣……”
但清醒理性是一回事,水妖的天性本能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本就是水生的黃鳝修煉成精,那幼虺蛋對他本就有超越一般靈物的恐怖吸引力,而且這蛋新生不久未曾通靈,玉郎甚至靠着本體就能輕而易舉的将其吞下,快速地将那一縷龍息煉化成自己的東西。
“在此之後,我便開始重新修煉,許是因為龍息天然便比古山的靈脈強大,等我以幼虺之身重新修煉出人身時,古山山靈便将那一縷天道之氣借着靈脈讓給了我……此後白燕城的城中百姓稱呼的山神,便是這麼來的。”
不可否認的是,無論當時還是現在,玉郎都還是很想做好這個山神的。
開始不過是想着,多做些實事,從百姓手中多換些功德信仰,盡快度過最脆弱的幼虺時期——先前有古山庇護尚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當玉郎自己做了山神後,反而平白生出許多惶惶不安的莫名恐懼來。
他怕旁人看中他的幼虺身體,将他也整個吞掉;他怕自己完不成百姓對山神的期待,從此失去他們的供奉信仰;他也怕當年留下幼虺蛋的那一位再度去而複返,毀去他現在擁有的一切——
其後,便是一步錯,步步錯。
——畢竟,一座山想要制造一些足以奪去人性命的意外,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他如果真是古山山靈也就罷了。
可他本體不過是一條水生的長蟲,是最劣等的妖。
而對妖修來說,吃人是會上瘾的。
從本就無人在意的乞丐,流民,再到那些礙事又多嘴的官吏和城主府衆人,最後便是那些路過的修者……
系統躲在折鶴的識海内,聽着玉郎慢慢講述的這些故事,直聽得系統亂碼,隻會阿巴阿巴。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
他開始隻是催促宿主過來找男主回玄清宗的吧……!?究竟從哪裡開始不對味的,而且從哪兒刷出來的這麼多隐藏劇情啊!??
“至于那姓洛的小子……”玉郎說到這裡時,忍不住做了個緩慢地深呼吸,然後強行壓下了一縷怒氣,咬牙切齒的說道:“說來可笑,我生怕天道判罰,所以拼命積累力量隻為盡快修出雙身法相,在那之後連休息都來不及,隻為了盡快将女身法相藏入了浮夢山深處的一處水澤裡……”
他越說越恨,連帶着被折鶴壓制時的做出的衣服乖巧怯懦樣子都忘了繼續維持,聲音倏然拔高,恨恨道:“我也不曉得那小子是怎麼摸進去的,此前不過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乞丐,若是肚子餓了,那你吃些路邊山菌野果也就算了,偏偏非要貪初春的遊魚肥美能賣的上價錢,一定要順着河流往上走,多撈幾條才行……”
他後續說的磕磕巴巴,又有些羞恥的不願多說的樣子,但看他這反應,倒也能猜的差不多。
折鶴表情微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想要摸魚的小乞丐順流而上,一不小心就遇到了對方的女身法相,又從對方身上找到了隐藏起來的一半陰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