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洽不說話了,憋着一口氣,趕緊刨飯,随意扒了幾口,然後碗一放就跑進自己房間去了。
任樾和舒少簾都看見了。
碗裡壓根沒少,舒洽才吃了一兩口。
任樾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還在不緊不慢吃着飯。
舒少簾想讓任樾去哄舒洽,但是又想到兩口子現在吵架,隻會适得其反。她現在也不知道舒洽和任樾因為什麼吵起來。
是任樾的錯嘛?不是。
看舒洽的反應,顯然是她理虧,不然舒洽是不會帶着任樾回家的,單是自己一個人就隻會罵罵咧咧回家。
舒洽幹了什麼事情讓兩個人吵架?
任樾脾氣這麼好,人也這麼老實,除非……想到之前一年前發生的事情,舒少簾心裡咯噔兩下,别不是,舒洽又去幹道德敗壞的事了吧?
顯然就是女婿吃虧啊。
這咋開口?
舒少簾内心猶豫掙紮,臉上情緒也複雜幾分,一會看着任樾欲言又止,一會又扭頭看向舒洽的卧室。
片刻,任樾放下碗,抽了一張紙擦嘴。
“媽,我吃完了,您慢慢吃。”
他起身,想到什麼,問道,“家裡有什麼小零食或者面包之類的嗎?”
“額,隻有八寶粥。舒洽吃得下去。”
“好的,我去拿一瓶加熱一下。”
——
舒洽的卧室沒反鎖,也許是心情不好,着急忘記了。
任樾端着一碗八寶粥推門而進,意料之外,舒洽并沒有待在床上哭,床上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卧室很大,是這個房子的主卧。
整體是公主風,到處都是粉色調,蕾絲蚊帳,書櫃什麼的也都是淡粉色。牆上有貼紙,還有歪歪斜斜的大字,“我是舒洽,我是小公主。”下面還可以看到回複,“是的,舒洽是我們的小公主。”
一看就是愛意堆砌的房間。
盡管不是第一次看見,但每次看,任樾都會被震撼。
他想,怪不得舒洽是這樣的性格。
愛撒嬌,很自信,嬌嬌的。
從學生時代就是這個性子,誰看都是被愛包裹的公主。
但怎麼會那麼惡劣,那麼過分。
任樾皺眉,找着舒洽,發現偏僻的小陽台透着光,他走過去看,發現舒洽坐着搖椅上晃着腳翻看相冊。他在玻璃門外看舒洽,舒洽在看相冊,沒有注意他的到來。
舒洽翻閱,目不轉睛投入于相冊之中,頭上的白熾燈照着,任樾隻是盯着舒洽,他的視線停留在舒洽身上。
外面吹着風,她索性将挽着的頭發解開,長發披在身後顯得幾分溫婉,才下完雨,天氣降溫厲害,她沒委屈自己,拿了一個小毯子蓋上。
舒洽很會照顧自己,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舒洽翻到某一頁笑起來,任樾看不清楚具體内容,但是他視力很好,隐約看見藍白校服,猜測舒洽可能在看高中時代的照片。
舒洽現在樂不開支,任樾不想掃舒洽的興緻,但是八寶粥要涼了,他得出聲。
“舒洽。”
舒洽扭頭看他,滿臉不悅,“你進來幹嘛?滾。”
任樾不在乎舒洽的冷言冷語,“今天沒吃多少東西,吃點八寶粥來墊墊。”
舒洽睨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哦,你先吃一口。”
任樾當着舒洽的面拿勺子舀了一口,他吞下去的瞬間,舒洽眉毛一挑,慢悠悠說着,“我才不吃你吃過的東西,惡心。”
舒洽每次說話故意傷人心。
可着勁地把人傷,将人攪得稀巴爛。
把真心和愛意肆意摔着,直到爛成一攤血.淋.淋的狼狽。
任樾舌尖頂了一下後槽牙,差點氣笑了。
真是欠.幹。
他面上不顯,好脾氣道,“那我給你換一碗。”
他要出去冷靜一下,不然等會忍不住直接抽皮帶。
當然不是打舒洽,不過是另一種的教訓罷了。
舒洽驕矜地别開眼,不看任樾。
“你最好現在就滾。”
任樾注意到舒洽的毯子掉了,将八寶粥順勢放在陽台旁的小桌子上,走上前想要給舒洽的毯子提上去,以免着涼。
舒洽躲避着,任樾闆正她的身子,搖搖晃晃之下,相冊掉了下來,剛巧攤開,正面朝上。
任樾看到了裡面的内容物。他慢慢蹲下撿起來,舒洽還在賭氣不轉身過來背對着他。
是四張照片。
藍白色調,正是剛才舒洽看的那一頁。
照片裡的舒洽穿着藍白校服,紮着馬尾,一臉青春洋溢,雖然滿是青澀,但是少女感十足。
她靠在南中的百年大樹下,背後是吊着的紅繩。
有三張單人照,有一張是她依靠大樹,張開手,眼睛亮亮得燦若寒星。有一張是她手勢比耶,身子前傾喊着什麼,明顯被抓拍的照片。有一張是她拿着信封,得意洋洋舉着,帶着俏皮。
最後一張,是舒洽和一個男生的合照。
男生長得很是英俊,氣質桀骜,攬着舒洽的肩膀,舒洽臉上也帶着淺淺的笑意,就很自然拍照。
謝澤栖。
任樾當然知道這人是誰,他的好兄弟。
他默默念着他的的名字。
謝澤栖笑的很有侵略性,額前有幾絲碎發,穿着校服,光看這一幕,就會覺得,這一對很養眼。
任樾眸色漸深,心中也掀起風暴,像是被一隻大手攥着,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的眼裡閃過暴戾,咬着牙,身子繃緊像是一根被拉緊的弦,下一秒就要崩潰。
剛才舒洽對着這照片笑的那麼開心?
他的手被風吹得毫無知覺,冷硬的仿佛從冰裡面挖出來般。
他僵硬的翻了其他幾頁,也看到了謝澤栖的照片。
呵,還不少。
任樾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情緒去面對舒洽的過去。
他知道,但是他沒有參與。
不對,他也參與了不少。
畢竟,他被謝澤栖指着鼻子罵過小三,罵過舔狗,甚至謝澤栖還詛咒任樾和舒洽肯定不會長久,任樾出門會被車撞死
舒洽起身,發現任樾撿個落下的相冊居然要花這麼久,意識到什麼,她推着任樾,“哎——”,任樾又翻了一頁,“嘩啦——”,紙張擦過的聲音,和舒洽的“哎——”相呼應,交織着響起,像是一首進行曲。
教室已經打了下課鈴,顯然是第二節下課了,外面透着暖光,照進教室,打在說話人的身上。
“任樾,你作為謝澤栖的好兄弟,不應該幫我的忙嗎?”舒洽氣呼呼看着又翻了一頁寫着的任樾,越發着急,生怕等會老師說她沒交作業,喊家長,她指責着,“你就是這樣對你好兄弟的?”
任樾沒有擡頭,沒有被舒洽打擾,隻是波瀾不驚做着手上的題,淡定說道。
“謝澤栖喊我照顧你,可沒有喊我給你答案,讓你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