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洽皺着眉,腳下的塑料袋随着走動,“啪啪”作響,本來目睹舒洽這一些系列,任樾額間神經就控制不住地跳動——能把塑料袋當鞋套,舒洽确實不是笨蛋,這不是挺聰明的嘛。
“舒洽,你的救命是指什麼?”
他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無力和愠怒——可能知道舒洽不會說什麼好話。
“這裡好髒好亂。我走丢了。你怎麼不關心你的同桌?!任樾,你怎麼這麼冷血?!而且,你沒看見我的鞋是新鞋嗎?我的鞋會弄髒啊!你這個不識貨的叢林土鼈!”
舒洽吸了吸鼻子,抱怨看向任樾,對上任樾寂靜無聲的眼眸忍不住宣洩着。
瞧見任樾,現在熟悉的人在身邊,她懸着的心放了下來,也恢複起了本性,隻是聲音帶着鼻音,再加上她的無意識依靠,說話的語氣更是像是和孟弦意她們在一起的嬌嗔,帶着熟稔和為所欲為。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任樾沒說話,還是和在學校一樣的沉悶,但是卻讓她莫名其妙有了安全感。
任樾被舒洽張開就來扣上了“冷血”“叢林土鼈”這幾個帽子,他眼皮輕掀,眸底皆染上陰郁,臉色冷峻,想輕呵一聲,但想到了謝澤栖的照顧照顧,忍了下來。
他是真想一走了之。
任樾現在後悔,就不應該相信舒洽的“救命”是什麼嚴重性的事情。
虧得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心還是下意識跳了幾分。
也是,舒洽遇到危險找他不找警/察,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在自作多情什麼?隻不過是舒公主折磨人的一種方式罷了。
任樾在心裡歎氣,雖然他嘴巴上說不管舒洽,但是不論是誰給他發這種消息,他都會在意幫忙的。
可能是他對舒洽存了一點幻想——舒洽萬一真的遇到危險了,真的沒辦法了呢?
舒洽眼眶紅紅,臉上全是淚痕。
給她紙巾也不擦,非要牌子貨。任樾想到,他用的散裝紙也沒見臉毀容。
舒洽扯着任樾的外套衣袖搖了搖,任樾微不可聞的歎氣,想到舒洽也隻是走錯路慌亂而已,誰都會有這樣的經曆。
等會再去小賣部給舒洽拿包手帕紙擦臉吧。
舒洽拍了拍任樾的手背,任樾肩膀繃緊,熱度莫名從脊椎竄到了天靈蓋。
他擡了擡下巴,居高臨下睨了一眼舒洽,然後略微彎腰打着商量道,近乎于好聲好氣哄着,“我送你出去?”
任樾倒是想維持之前的聲線,保持冷淡,但是看現在舒公主狀态不對,還是不刺激她了。
舒洽還沒來得及點頭說好,眼睛一瞥,掃到牆根的一閃而過的東西,下一秒身子僵硬,臉白不說唇也毫無血色,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般腿軟就要倒下,任樾眼疾手快将舒洽拉着,卻發現舒洽洩力到拉都拉不住,隻好将她肩膀扣着,淺淺攬舒洽進懷。
一瞬間的馨香撲面而來,不是熟悉的茉莉花,而是清新帶着酸澀的柑橘味。
舒洽換了一種香水。
他下意識想到。
複而凝眸皺眉,為自己這麼關注舒洽的變化而感到煩躁。
“你怎麼了?不舒服?我給你叫救護車?”
任樾打量舒洽臉色虛弱,單手舉起手機準備撥号,舒洽按住,眼睛失去神色,聲音帶上了絕望悲涼,“我就是看見蟑螂了。沒事,别浪費公共資源。”
真的很大!
油膩膩的蟑螂,棕得發黑,翅膀像是打了發蠟在反光,觸須又長又靈動,腿非常有力,攀岩走壁,從一處長着青苔的牆根入口很是自然爬入一家住戶的窗棂,然後消失不見。
這個過程快到不足五秒,目睹全程的舒洽瞳孔猛地收縮,硬生生壓住了想要尖叫的欲.望。
“哦。”
任樾幹巴巴應了一聲,想要松開舒洽,通過力度察覺到任樾的想法,舒洽緊緊抓着任樾的胳膊,“你先别放開我,我走不動。”
“難道我要一直以這個姿勢帶着你?”
任樾皺眉。
舒洽很自然,她已經接受一切了,閉眼安詳去世摸樣,她苦苦哀求道,“你帶着我吧。求你了,任樾,我現在一睜眼看哪裡都是那個蟑螂的幻覺,我覺得它要爬我身上了。”
夠了。
任樾拉着舒洽,讓舒洽的手搭着他的肩膀,像是扶着腿傷患者般帶着舒洽負重前進。
舒洽的全部重量全部壓在任樾身上,任樾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
先不說舒洽腳底下步步作響的死塑料袋,就說舒洽全部壓在他身上,柑橘味道溢滿鼻腔直達天靈蓋,而且,舒洽的發絲不時擦過任樾的臉,柔軟調皮夾帶癢意,也不知道用的什麼牌子洗發水,很香。
任樾聞到了一堆屬于舒洽的味道。
一步一步皆是艱難。
還要和舒公主聊天,不然舒公主就指責他冷漠不近人情,要關心同學,不要走獨立主義。
任樾是真的不想被公主扣帽子了,和公主聊天總比給自己找罪名好。
舒洽覺得自己心裡慌,想和任樾聊天。
任樾是真的軟柿子,很好捏,問什麼答什麼。舒洽慣會蹬鼻子上臉,遇到任樾這種老實人,簡直就是人玩弄i人典型例子。
“任樾,你家真的在這裡啊?”
“嗯。”
不然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公主真的很愛沒話找話。
“任樾,那你家裡有蟑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