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吧,她無所謂。
秦成墨并不知道媽媽心裡翻起育兒經,反正又沒表現出來。
他無所謂。
但臨走之前,秦成墨又折返回來,把那一沓通宵畫的畫像揣進包裡。
秦成墨摸着紙張觸感,心裡好笑,剛剛路過電線杆,他想起來自己甚至不知道那個女孩的名字,有點想在電線杆上張貼尋人啟事。
不過這種瘋瘋癫癫的想法,估計是個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左右都在同一個學校,應該也不會難見,下一次……下一次,他會問到她的名字。
看着窗外掠過的風景,他這樣想着。
緊接着,一個月,他沒有看見任何疑似那個女孩的人。
秦成墨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難道他壓根兒沒記住她的臉?将幾張畫像翻來覆去的看,卻始終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身影。
甚至,哪怕一個相似的人。
沒有人再跟她一樣,好像發着光。
秦成墨接連三天沒去學校。
煩躁,比恢複上學前更加煩躁。
任憑家人怎麼勸,他都不想去學校,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他這一家子根本沒有任何正常教育理念,放在普通家庭,他應該能挨一頓打。
但他非但沒有,反而得到母親新作——頹廢少年。
氣得他頭疼。
終于,秦成墨自己從情緒裡走出來,但他還沒放棄找人,每次路過操場,都會駐足觀看。
也不是沒想過問問其他同學,但誰也記不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拿過校園跑步第一名的女孩,對不上号。
他有畫像,但要是真拿出來,肯定被人猜測他的心思,别扭的心境無法自洽。
夏天過去,秋天過去,冬天也離開,南城又迎來一個春天。樹上倔強的葉子被風吹起,不往下墜,反倒盤旋起來,分不清是溫暖還是料峭的風,裹挾着它去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秦成墨盯着樹葉看,想知道它究竟會被帶到哪裡。
不經意間,一個人撞在他背上。
女孩短促地輕呼一聲:
“抱歉,我沒看路。”
秦成墨低頭,女孩連連道歉,短發随着她的動作一飄一蕩,比那落葉還要難以捉摸。
秦成墨忘記了呼氣,屏息凝神看着忽然出現的女孩,多種難以言表的念頭裡有一個一閃而過。
原來,大腦真的有可能宕機,繼而身體也會僵硬得什麼都做不了。
“沒事。”他下意識這樣說,眼睛仍舊盯着她的臉,想要将她現在的樣子記得更清楚。
曲池說過抱歉,又拿起手機,臉上難掩雀躍。
她低頭打字:
【嗯,我進省隊了。】
發送完,又忍不住低頭笑,怎麼也控制不住。
喜悅間,她察覺到好像有人在一直看自己,回過頭去,一個男孩站在樹下,不知怎麼起了一陣風。
樹上的,地上的,霎那間,冬季的殘餘被風卷走,露出底下嫩綠的草芽來。
春天來了。
曲池回神,沒在意自己剛剛回頭想看什麼。
春天來了!真好。
她進省隊啦!真好。
女孩輕快地走起來,不多時,又克制不住地小跑,路上看見高高的樹稍,還忍不住跳起來觸摸。
隻輕輕碰了一下,樹便震動起來。
就像他的心髒,一下,一下,沒有規律可言。
被風卷走的樹葉不知何時盤旋回來,落在他眼前。
秦成墨伸手去接,便落在掌心。
漂泊的終點原來在這兒。
這次,又忘記問她的名字了。
秦成墨懊惱,但又想……确實是學校的學生,或許,他隻要再多上一年學,總能碰上她的。
吧?
春天啊,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