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蟬也知道了這事,她想抓住機會問段楸這事是不是你做的?
在她看來段楸絕非白蓮花。
但段楸這兩天一直沒下峰過。
夏之蟬開始在想兩件事,一是今年開春下山曆練她一定要去,二是下山前把張畏的人頭摘了……
陳武醉酒踩泥沼對她們行動來說其實不是大事。像他們這種活了百年的老賊自持甚高,更反叛骨,不喜反複絮念這危險那危險。沒踩到他們警惕線應該都不當回事。
段楸無意幫她踩了雷,是啞雷,說明他們這時普遍身心放松……
張畏的脆弱時候也到了,他那個死去弟弟張溫的祭日要到了。
他弟弟張溫可謂死的活該,和他做着一模一樣的行迹,仗着比他高的法力比他還無法無天,搶他的弟子……張溫死後,張畏除了那天大哭後再絕口不提,但兄弟連心,他怎麼可能到了他祭日一點不難受?
夏之蟬說這是第一年,且看着。要這一年不太過難受,下一年就更無所謂了。
王玫嫌她莽撞,夏之蟬說下一年真沒機會了。
王玫:“……”
王玫無一時一刻不在想這件事情,等真要發生了,她倆在假山後談話,王玫反而心虛不敢莽進了問:“你确定這時候真能殺死他?”
王玫和夏之蟬平時很少交流,從去年接上關系後從沒跟她謀劃過這事。
王玫不放心。
夏之蟬在泠泠泉水後,臉上是不受控制的戰栗,“死士都在旁邊,你們中都有人作亂,妄想靠一支發钗一口丹毒就能殺死張畏,我都在,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王玫深深看她,須臾,說:“張畏學了邪術,陳令陳武把修行這事都壓到張畏身上,他現在肯定晉升了,我不知道在幾階。”
夏之蟬嘴角勾笑,沒白眼一翻被恐吓住,她抓住大她兩歲的王玫的手背,卻開口即是失神道:“所以這次就要把他殺了……我不是臨時起意,沒說是你們在他身邊太過顯眼,一有不對勁暴露我們都要完了。現在是最好時機。”
“……張溫生前朝他要死士,他不給,他比他弟更貪生怕死怕那些,我們這些女弟子會複仇他,讓他身邊包圍了陳武給的兩個死士。張溫曾向陳武再要,陳武嫌他們縱欲聲色影響修行不給。張溫不理解,跟他兄弟阋牆谇帚,直氣這事。而若張溫死前有死士保護,當張溫另一隻眼,一雙胳膊,張溫就死不了了。這麼一說,有這麼個跟他同等愛好的弟弟生在,他怎麼可能沒安全感?死了還有他部分責任,他會不痛苦?”
“……”
王玫死死捏住拳頭,仿佛進入到生不如死,烈火灼燒的地獄。
夏之蟬:“我今天才說這事,是他們罪惡滔天的惡賊被反複戳一個痛處就不痛。你們選個聰明的提起死士出現這事,看看他洩不洩憤在祭張溫時把死士遣走。我們要聯系,保持抓住這個關鍵時期一呼都上。”
王玫:“……誰殺?”
夏之蟬:“最好我殺。”
“……”王玫瞳孔急劇收縮起來。
王玫忽然意識到最好她們上。
被張畏傷害過,影響一生的她們上。
王玫自己渾然不知自己在怯弱那時,夏之蟬說她上,王玫宛如被山頂大鐘罩狠狠敲了一聲。
她很多時候在想人終将孑然。卻懷念幼時不能自助時父母的懷抱和愛,上山一個尋常正常平和的一天,一個,和她說說簡單的話——
擋在她前面的人。
擋在前面的人。
王玫從沒想過自己還會被這樣付出。
王玫眼圈紅了。
夏之蟬沒想太多,她們所求都不一樣。夏之蟬:“就是不好殺,他比他弟有腦子狡詐的多,他最好要神智不清……”
這山到底是他們的山,跟他正面打起來是傻子下策……
“我們先讓他不快活起來。”
和王玫談完,夏之蟬回主峰,沒想到碰到在主峰大堂前着急徘徊等待什麼的葉紫衫。
“……”
夏之蟬看到她,心就沉了下去。
想到她那作死的妹妹,現在不知道怎麼樣……夏之蟬心髒有些怦怦跳。
屋檐高大的大堂之下,葉紫衫比妹妹穩妥,柳眉鳳眼,長相也溫和不少。
她和葉紫檀不是親姐妹,有嫡庶之分,她是庶女,卻和葉紫檀從小玩到大,她是真愛護這個妹妹,沒和妹妹一起去南峰……就是,覺得第一天上山得罪這個夏之蟬了。
怕事後不捧着她,她會找她妹妹麻煩。
前幾天家裡人派人送上山一些好玩意,比如,這個碧玉纏枝钗,葉紫衫送給她。
夏之蟬垂眸。
葉紫衫小聲解釋:“看你戴這個一定好看,于是托山下家人買了回來。你不要嫌棄……這上面的玉是從伏夷山采回來的,價值不菲,年節就想送你沒機會。”
拿人手短,又不好不拿,她言辭誠懇是真要給夏之蟬。
夏之蟬暫時替她保管的接過……
笨拙問她:“你在山上過得怎麼樣?”
葉紫衫驚喜,溫柔笑,“還可以。”
夏之蟬:“……”
夏之蟬,“你跟你妹聯系過嗎?”
“嗯……沒。”葉紫衫純善的搖頭,但說:“她明天出峰來看我。”
夏之蟬好奇,“她怎麼來看你?”
各峰弟子到其他峰都要有請示。
葉紫衫:“我妹有寶物可以偷偷隐藏自己出來。”
她說完,自知說漏的馬上驚恐捂住嘴。
夏之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