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起來漱口水就可以走了。”牙醫漫不經心脫下藍色的膠皮手套，這麼說道。

“還有記着，半個小時後再吃東西哈。”

頭上暖黃的燈光霎然熄滅，姜檸這才徐徐睜開眼，她坐起來，然後端起旁邊小桌上已經裝滿水的塑料杯漱口。

嘴巴維持着張大的狀态許久，姜檸活動了下發酸的咬肌便下了躺椅，感激地跟牙醫道謝過後便去前台掃碼結了賬。

毫不費力地推開透明的玻璃大門，雖然剛才的治療中有打麻藥，過程并不怎麼痛苦，但姜檸依稀能感受到隔着的痛感在震蕩着。

或許是受麻藥的影響，姜檸腦中昏昏沉沉的。困意悄然襲來，她雙手拉下眼皮維持清醒，之後從兜裡掏出手機打開瞧了眼時間。

十一點，她下意識拿學校的時間做對比，這時候她們還沒有下課放學。

姜檸又開始琢磨起時間，既然班主任給批了一天假，那一會兒找個店吃飯後就回家休息好了。

牙疼仿佛昙花一現，姜檸此刻算是滿電回歸，生龍活虎，絲毫不見一絲憔悴。

她高高興興地哼着小曲兒，就連步伐也變得輕盈，她停在路邊的飲料機，買了瓶冰水，将其貼在右邊臉上消腫。

沒做過多躊躇的，姜檸選擇在一家面店落桌，舉着手機掃碼點單。

她将水瓶放在桌上的角落，拉開凳子大喇喇地坐了下來，桌底下的小腿歡快地晃動着，手指也在手機上下滑動着菜單。

嗯哼哼，吃什麼好呢？

想着剛治好牙，不宜吃些刺激性的食物，還是先點些清淡的吃吃應付一下得了，反正她也不挑，隻要不牙疼怎麼都好說。

姜檸十分幹脆地點了一碗牛肉拉面，一點辣也沒加，今天早飯沒怎麼吃，所以她又多加了一份面、一份牛肉和煎雞蛋。

這時還不是飯點，店裡客人并不多，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很快，一碗香氣騰騰、蓋着金黃煎蛋的加量版牛肉拉面端在姜檸的桌上。

姜檸舔了舔下唇，搓了搓手，小心扶着碗的邊緣移至自己的身前，她先是吮了一口鹹鹹的面湯，才提起筷子開吃，手機扣在一邊。

吃到一半後，姜檸的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她閑适地拿起手機，打算邊刷視頻邊吃。

點開視頻軟件，然而才津津樂道地刷了沒幾分鐘，屏幕裡突然跳出關機動畫，給姜檸吓一跳。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手機黑屏，卻無法挽救，原因無他——

真棒，她忘記帶充電器回來了^ ^

幸好的是她這家店是掃碼下單當場結賬，已經付過錢了，否則的話她就要在這裡刷碗還債了嗚嗚嗚嗚。

姜檸含恨又吸溜了一口面條，但她的心态還算是樂觀，不慌，一會兒在附近找一下有沒有充電樁。

……

呃，等一下，可是她手機現在關機了啊應該怎麼借啊？

姜檸手中筷子一抖，面條從筷子兩根裡的縫隙裡滑落。閉眼不及，濃郁鮮美的湯汁就這樣水靈靈地濺進了她的眼睛裡。

姜檸：我黑化了。

姜檸已經徹底擺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吃完面，随手抽了張紙擦擦嘴，沒有立刻起桌走人，而是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風景。

片刻後，姜檸拎過一邊的書包，拉開拉鍊把關機的手機丢了進去，順便從裡面的夾層裡掏出幾個硬币和幾張錢，然後揣進了兜裡。

好在她有習慣在裡頭還留存着一些現金備用，不至于回不去家流落街頭。

姜檸面上不顯一絲抱怨，淡然自若地背上書包，出了店門後便往不遠處站牌的方向一直走。

象征性的拍拍幾下長椅上的灰，姜檸坦然坐下，結果屁股都還沒坐熱，好巧不巧迎面駛來的是她要上的一班車。

她又急忙站起來踱着細碎的腳步上了公交車。

硬币“哒”的一聲滾落而下，姜檸扶着杆子随便找了個座位坐下，視線放在車門頂的路線圖上，海路公園是離富人區最近的一個站點，她數了數，還有四個站點就到了。

姜檸順勢把書包脫下，将其放在膝蓋上，雙手也交疊搭在書包上，脊背松弛的靠在椅背，她側着頭看了一會兒沿路的街道風光。

……

“叮咚，動車站，到了——”

姜檸：？這是給我幹到哪裡來了？

“下車的乘客，車停穩後從後門下車。”

身前身後的乘客們一個一個拖着行李有秩序地下了車，徒留姜檸一臉懵逼，不是，她隻不過是睡了一會兒，怎麼就終點站了？

算了算了，直接問問司機還能不能再發車好了。

這樣想着，姜檸單肩背起書包，挪着步子向前，走到一半卻又不知為何突然停了下來，她的心中開始掙紮。

姜檸平日裡雖然與人親近，一股自來熟的社牛氣質，但想起剛上車時這司機大叔虎腰熊背，面露兇悍的樣子，姜檸難得生了些打退堂鼓的心思。

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她鼓起勇氣上前問道：

“那個，您好？”見司機大叔回頭看她，姜檸抓着書包肩帶的手一緊，“……剛剛沒有聽見播報聲，就想問一下一會兒還發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