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騰午垂眸看身側,”你不打算……放手麼?”
他的手被女子緊緊抓着,全無撒開之意。原來他扶她那時還不夠,女子剛從他背上下來就又開始牽上了。
姑娘說:“不放。”
騰午挑挑眉,正欲說什麼,隻見附近有一盞盞類似火燭的光點接連熄滅。那些是虛無同外界的通道口。
原是外面窮追不舍的神在瘋狂地破壞畫卷,想逼他們出去。
騰午:“我們會被困在這兒麼?”
許瑜冰:“除非他們把三界所有的畫毀掉,并且讓畫不再出現。”
“姑娘竟連三界都知道?”
“我有名字。”
“……瑜冰。”
許瑜冰看着騰午,說得很認真:“我早先便知神在神界、魔在魔界、凡鬼妖修在人界,卻不知,你在哪。”
騰午呆愣片刻,又挑起眉,“姑……瑜冰,你該不會是……?”
女子不言,将他的手抓得更緊。
外面,衆神破壞畫的場面别提多“壯觀”。他們揀地上的東西,樹技鋤頭、茶壺桌凳,什麼都有,往那些露天的畫上砸啊砍啊的,或者徒手撕扯。
有神闖進京城的展廳。
“那幾幅畫靈氣更濃,快毀了!”
凡人衛兵的刀劍被奪走。
騰午一急:“他們要毀你的畫!”
許瑜冰說:“……沒關系的。”
騰午:“不可。”
刀欲落,下端注有“瑜冰”落名的一副畫中沖出來兩人,将幾個神掀倒在地。
“他們出來了!快,快追!!”神們扔掉手裡的家夥,通通重燃法力飛去追趕。
從地面往上看,天上劃出長長的一大片“流星”。
許瑜冰還是讓騰午背着,她從未試過飛得如此之高如此之快,也從未試過被那麼多神追趕。
“我會妨礙到你麼?”她在騰午背上問。
“你個小靈輕飄飄的如何妨礙到我?”靈一般比人輕,而且對于兇獸這樣的大怪而言,打鬥時負點重根本不算什麼。
“你打算如何脫身?”
“在猶豫。”
“什麼?”
“願意跟着我麼?”
“廢話。”
“好。”騰午笑了聲,“你隻管抱緊我便是。”
以人身長時飛行極耗靈力,若換成其他妖獸怕是已經嗝屁無數次。
一直追不是辦法,有神大費神力猛超上來堵他,甚至有的損數神之力以助一神提速。可見是多想捉拿兇獸。
以寡敵衆怎麼說都是吃虧的,不久,有不少神追上騰午将之包圍,一小段的纏鬥中騰午顯出疲狀,被一暗劍在手臂上開出道口子,胸口亦遭神力打了一擊。
途中他竟突然停住,戾氣橫生,四散彌漫。
衆神怕有端倪,亦紛紛停下,其他神陸續追上,湊齊了好些将之團團包圍,人頭懸殊的雙方隔空對峙。
一路上讓騰午殺死的還有耗死以及神力将盡放棄的神方人手足有最初時的大半,越到後面耗死的越多,但同時對于騰午自身的消耗也是不小的。
“騰午,你靈力大損,已無路可逃,還不快束手就擒!”
“擒你祖宗。”說粗口也說得霸氣威風。
騰午接着道:“聚衆于異界圍捕兇獸,破神,你們神皇知道麼?”
被說破心機,許多神眼神古怪,心虛地面面相觑。
“莫錯過時機,抓住他!”
騰午身上爆發的靈力将那些沖來的神轟飛,他擡手抹掉嘴角溢出的一點鮮血。“破神,你們惹惱我了。”
像做出什麼決定,他頭偏了偏對身後人道:“抱緊。”
伴着一聲震聾發聩的咆哮,騰午化作獸身,萦繞着駭人黑氣的巨獸勢不可擋,撞開追捕者突破重圍,徑直往一個方向奔騰而去。
“追!!别讓他跑了——”
天上再次劃過流星。
他們飛得很高很高,高過厚厚的雲,高過雲上九重天宮。
天族人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主上您看,神人到我們這兒打起架來了,打了好久呢。”
天族之主默辰大帝背手立于七彩祥雲之上,遠遠地望着“流星”前往的方向,搖頭歎息,“死定了。”
“是活不成了,被那麼多神追殺呢,縱使是兇獸又如何。”
天帝糾正:“本主說的是追兇獸的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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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要去哪?”
“前方是……”
“那是——三界中心?!禁地,禁地!!”
“他該不會想回歸于盡吧?!”
“瘋了瘋了!!”
“快停,停下!莫再靠近了!危險,危險!!”
好多神紛紛止步不前,不敢再追。
三界中心,極兇極煞之地,近者五感全失、精氣遭吸蝕.;入者,魂飛魄散,必死無疑。
眼見得遠遠的前方一口巨大的黑暗空洞,内裡翻湧着瘆人氣流,雲谲波詭,若驚濤駭浪、怨靈遊走,引動的聲響似瘋魔吟唱、鬼哭狼嚎。
光看着便已頭皮發麻、心驚膽顫。隐隐感到的一股無形的吸力迫使衆神忙連連後退。
“他停了!”
“哈哈,看來他也怕了,我以為膽多肥呢!”
“他轉過來了!”
騰午化回人形,神情可見風平浪靜,似乎還添上一點險惡與戲耍的意思。
“騰午,前面就是絕路,你還能逃到哪去?”
“不如讓我們收了,好受許多——”
“居然逃到這種地方,自斷後路,愚蠢至極!”
騰午咧起一邊嘴角。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