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歎了口氣,難言愁色,“他何時能醒……”
天閉,孤到你家了,若偷偷知道了你以前的事可别怪我,誰叫你不醒。
“那是哪兒?”葉看到前方有座樣式特别的建築。
随從道:“小的打聽過了,那裡是汐王室的陵墓,汐國亡後來此祭拜的多是汐故都原來的汐國人。”
“汐王室……”
當年安滅汐,對待俘虜國手段殘暴,汐王室全部被殲滅,葉聽過一定傳聞。
葉想起初遇天閉時,其無意暴露的汐宗室禮數,或許陵墓中,就有他的親人。
墓園四處,來往行人。
“祭拜者還挺多。”
“許因擺脫了安的壓迫、重歸安甯,勾起汐人緬懷過去……大王有所不知,祭拜者們幾乎是奔着一人去的呢。”
“一人?誰?”
“聽說是當年的汐國桑妙親王。”見大王産生些興趣,随從侃侃道來,“據說,桑妙王天資聰穎、才識壓衆,胸懷仁義、品行高潔,為汐先王長子,先王在世前後國之衆多疑難皆緣之得以排解。其關心民生、體恤百姓,遂受萬千子民愛戴。然國都陷落後,其随王室族人一同殉國了,死後還落得無頭屍被外敵挂上城牆的慘境……”
“生不逢時,可惜了一世英才。”葉不免歎惋,後又轉言,“如是才德之士,應該廣為流傳,為何孤對其沒印象?”
“有道是‘能者眼界遠在天邊’,桑妙王自小喜遊他鄉,常年不在宮中,又為人謙和不張揚,名氣便也傳不開,但是桑妙王在夏州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倒同天閉有些相似,汐國是産賢能的麼?
葉念起那個封号,“桑妙……妙桑,怎麼取了個短命的封号……”
妙桑人先天折壽、活不長久,是那時衆所周知的。
“大王您看,”随從突然道,“那兒坐着位老者,看起來不同尋常,好不神氣!不會是哪位名士大家吧?”
世人皆知霁王惜才。
老人家兩鬓斑白、霜染須眉、滿面蒼紋,風燭殘年卻身闆硬朗不見羸弱,衣冠不華卻不沾俗氣,不怒而自威。典型的飽經世故的大聖大賢之相!
打了對眼,葉走上去同其對坐。
-
“老人家,您看着像遠行客,不是當地人吧?”
老人打量了下他,“小公子看着神清氣爽,不似當地人這般面無佳色愁容不散,想必是他鄉的得意之士、權貴之流。”
“老人家好眼力。”
老人家淡道:“見得多罷了。如今人老珠黃,好多東西都看不大清啦。”
老人給他的感覺很不一般,葉問道:“雖為遠客,但無風塵氣色,您是來雲遊觀光的?”
老人答道:“老來得閑,卸下了生平瑣事,再回頭來觀一觀這世間百态,所思所感會大有不同。”
葉道:“世人步入殘年多望安享天倫之樂,您倒願意孤身遊曆世界,小生佩服。”
“誰不願晚年享樂呢?”老人不然,面露感傷,“黑發不在旁,白首安不住。若我那徒兒當初不走,我也不必坐在這裡。唉,命有定數,事不由人呐。”
葉問道:“徒兒?您不會是在找徒兒吧?”
老人搖搖頭,“不找啦,他是留不住的性子,我知他平安便好了。徒兒遭不幸時為師未能相助,如今遊一遊他故鄉,拜一拜他亡親,也算不枉昔日師徒之情。”
葉道:“敢問您出身何處?看您身型,想來練過武,武派名門,難道是……兵家?”
老人一笑,“小公子眼力也不賴嘛。我徒兒也生了雙擅長識人辨物的眼睛,是為我兒兵原所不能及的。”
“兵原……”葉覺着熟悉,想起來後立馬吃驚道,“兵子?您是……兵祖?!”
老人對他的驚訝見怪不怪。
“我竟遇到了兵祖?”
葉起身再鄭重地行一次禮。
“免了免了。”老人豪爽地笑出聲。
“實不相瞞,武學中小生最崇尚兵家兵學,聞兵祖之名如雷貫耳。”葉坐回去,轉言,“那麼您說的徒兒是……易子?”
老人說:“那是自然,除了我兒,老衲我隻有一個徒弟。”
“您方才說過他……平安?”葉不由心跳加速,“他還活着?不是說易子家生變故慘遭橫禍,全家無人幸免嗎?怎麼……”
老人不緊不慢,“好在,他吉人天相,躲過一劫……”
沒死,易子沒死。
葉忙問:“那您可知他現在何處?”
“我猜應該……”老人頓了頓,“在霁國。哦,如今這兒也是霁國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