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閉面上露出犯了錯似的表情。
“藏着身份糊弄了我近一年,若非此戰,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葉說來就氣,“以為自己快死了才肯告訴我?”
天閉:“我那時不是……怕留遺憾嘛。”
“你是無憾無憂爽快了,”葉反問道,“我呢?”
不說話。
葉又道:“天閉,倘若我沒弄清楚,你醒後還會親口告訴我嗎?還是繼續瞞下去?”
天閉感覺喉被噎住,說不出話。
靜默片刻,葉将情緒放緩和一些,“我是無意中遇到……你師父兵祖時,從他那兒得知的。”
天閉終于擠出一句話:“我知道。”
“你知道?”
“聽到的。”
“……”
葉心跳加速地快速回憶一番近日傍人身側時是否有說過什麼失格的話以及過分的舉動,試探性地問:“你還……聽到什麼?”
回憶确認完畢,好像沒什麼。還好他忍住了才沒有過于顯露,有點僥幸,但又莫名有點惋惜。
“聽到……”天閉想了想,話語帶上一絲玩味,“霁王有多崇拜我。”
許是耐久了,葉并不表現慌亂,“那孤所做的一切,可搏易子長顧麼?”
此句很有深意,天閉有些不敢對視那目光,很灼熱,熱得他心癢。
他們之間的相處,不知從幾時起變得微妙了。
葉沒能抑制住,下一刻氣息湧來,天閉冷不防被他抱進懷裡,緊扣,沉着聲說:“易子,你算是,栽在孤手上了。”
好似故意的,天閉以不顯疏離但又不失客套的動作拍拍他的背。
“那我可真是,栽了個好跟頭。”
-
站在宏大的樓宇之上俯瞰故都。
許多曾在戰争中損壞的地方已經修繕或者已在修繕,熟悉的,故都的建築、故都的街道、故都的人……
天閉想不到,時隔兩年再見故鄉時,是在這樣的場景,統治者并肩站在他旁邊,同他一起看。
世事變遷,悲哀與辛酸已成過往。
江山易主,也不一定是件壞事。
“大王攻打安國,收了夏州,該不會是要送我吧?”曾經的汐國桑妙王半開玩笑。
“可以。“霁王竟認真地道,“你想要就拿去,隻是……”
“……什麼?”
“霁怕是要遷都了。”
天閉半晌才聽懂:“……”
“山川異域,你若割據一方自成一派,孤上哪後悔去?孤要看着你。”
天閉久無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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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閉沒要夏州,霁也沒遷都。而霁軍回了都,天閉卻突然說要走。理由是:“易子從來喜歡遊曆四方,在哪都待不久的。”
葉冷聲:“不批。”
“大王攔不住。”天閉仍是一副淡然處世的模樣。
葉看着他,“你非要同孤撕破臉麼?”
天閉:“沒有,隻是出去一下,又不是不回來了。”
“什麼地方你非去不可?”
“不由地方,由……心中執念。”
葉繼續逼問:“你有什麼執念?”
“……别問了。”天閉不想說,倒是反問對方,“大王又是為何非留我不可呢?”
默。
葉緩慢起身離案,走至天閉面前,眼中充滿了疑惑、失望、憂怨,緊緊扣住天閉動搖的視線。
“天閉,孤對你不好麼?”
霁王待天閉君的好宮中無人敢置疑,尤其天閉君戰傷前後,那叫一個無微不至,是他人所羨慕不來的。
大家都說,霁王怕是想以此“鎖”人一生。
天閉不答他的話,隻是擡手拍拍他的肩膀,以輕松的口吻:“一個月,好不好?”
他是心意已決,葉拗不過,久久才妥協下來,但威脅道:“你若不回,孤不介意讓易子的畫像傳遍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