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文傳芳也對自己有些淡了。
不再整天“姐姐,姐姐”的叫,看上去愁眉不展,似乎有了自己的心事。
初夏五月,二人去亂葬崗的路上,文傳芳一路沉默,目光謹慎。
“走吧,回松楹門。”從墓穴出來後,白雪查點二人收獲,這趟不錯,自己得了一張怨女剪紙,文傳芳得了一套小紙人。
符靈門法術多偏頗詭異,既有諸如玉清劍氣的正統符術,也有像怨女剪紙、紙人術的奇淫巧技,這怨女剪紙和小紙人分别由紅紙和黃紙裁剪而成,主人吹一口氣便能依風站起,像人一般搬物行走。
“回去好好參詳,紙人看着小,但用對了能有大用。”白雪道。
文傳芳思緒飄飛,走在路上低頭垂眉,“姐姐,要不然......别再來了吧。”
“為什麼不來,這裡能學到比松楹門厲害多的東西。”而且她也沒法不來,磕頭蟲不解,她就一直得來。
文傳芳不再搭話,二人沉默地走回松楹門飲山雲院。
路上,又聽到松泉邊的女修邊打水邊聊那謝堪。“怎麼又不收徒了?初春來的,這都夏天了還沒收徒。”
“也許傳言有誤,人家隻不過來這當個挂名長老。我們松楹門除了掌門,也就他結丹中期修為最高,有一個結丹期坐鎮,别的宗門更不敢觊觎了。”
“松楹門是三級宗門,整個東隽府就屬咱們最厲害,還有哪個不識相的門派敢觊觎?”
“說來話長,似乎前幾輩和鷹山道院有仇。”
......
白雪問文傳芳,“都說那謝堪長相如玉,身姿如松,你見過嗎?”
文傳芳低着眉魂遊天外,連連搖頭,“我不知道,姐姐,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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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白雪眉心跳動,總感覺将有大事發生。
一日晌午,她在打水灌田,忽的田壟上走來一隊人馬,來勢洶洶押了白雪就走。“走,帶她去師父那!”
果然來了。
白雪任由他們推搡,一言不發,被砸掉的葫蘆瓢裡的水濺了她滿身。
衆人把白雪押解到飲山雲院正事大堂,曹滿真一身威嚴的暗藍色錦紋長衣,正在殿台上冷然揚眉立着。旁邊站着不敢擡頭的灰撲撲的文傳芳。還有衆多被喊來觀看的弟子。
“跪下,你這個叛徒!”一男弟子踢中她的腿,白雪悶哼一聲往下一折。
“白雪,你好大的膽子!”曹滿真嚴厲地望着她。
“師父,徒兒不知錯在何處,竟勞師父如此大動幹戈。”白雪不卑不亢。
“你出來說。”曹滿真示意文傳芳。
文傳芳不斷搓自己的手,嗫嚅着走出來,想了又想,顫抖道:“白師姐私自拜師他人,被我發現了,白師姐還,還要我和她一起去拜師!”
白雪低着頭,聽着這些話,一片一片的荒灰撲下她的心田,冰冷不已。
文傳芳:“而且,那,那還是個邪師!專修各種魔道符術!”
曹滿真厲喝一聲,“好你個白雪,竟暗通款曲,夥同魔道!”“給我把她的儲物袋繳了!弟子衣裳扒了,扔去窮極嶺!”
幾個弟子立馬上來拽了她的儲物袋,又有人要來扒她的服飾,白雪阻住,冷聲道:“師父不聽弟子辯駁嗎?難道師妹的一句話,就能定性我拜了邪師,暗通魔道嗎?”
曹滿真道:“你是想要證據麼?來人,給我去她的房間裡搜。”
衆人暫停扒白雪,滿堂弟子暗中唏噓,等着看搜出什麼髒證來。
少頃,搜屋的弟子匆匆回來了,遞上若幹符紙黃紙,“禀師父,這些都是在白雪師妹的屋子裡搜出來的!”
滿堂之人都松了一口氣,果然,不出差錯,這白雪真是個背叛師門暗通魔道的敗類!
曹滿真憤恨已極,就要再次定罪,那弟子卻又道:“不過,那屋子裡有兩張床,文傳芳師妹也住在屋裡。”
衆人驚訝起來,曹滿真問,“誰的床邊搜出來的?”
弟子回禀:“是梳妝台裡搜出來的。梳妝台......是文師妹那邊的。”
卻見文傳芳滿臉不敢置信,跌靠在柱子上,“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是在我的梳妝台裡!我明明——不,她明明,這些都是她的,不是我的!”
曹滿真的目光在白雪和文傳芳臉上來回掃視。隻見跪着的這個一臉樸素沉靜,叫着的這個滿臉慌張,又想到之前這個穿的花枝招展的模樣,不由生厭。
曹滿真對白雪道:“你起來。”